沈郁澜睁开充血的眼,放大在面前便是闻砚书那张憔悴的脸。
“姐姐……”
沈郁澜刚含糊开口,闻砚书便眉心拧紧,牙齿用力扯咬她的嘴唇,惺甜的味道弥漫口腔。
“你不要再叫我姐姐。”
闻砚书用比刚才更哑的声音说完这话,倔强拭去眼角的泪,背过身枕着手躺,闭上眼睛。
沈郁澜慌了,撑起身子去看她。
被她用胳膊肘顶开。
沈郁澜坐在床上,往后撩了把头发,看着闻砚书沉思好久。
她怎么会不明白闻砚书在伤心什么,自然清楚此时此刻,她务必要给闻砚书一个说法。
她不要脸地爬到闻砚书身前,身体慢慢朝她蠕动。
就快钻进闻砚书怀里了。
闭着眼睛的闻砚书翻了身。
沈郁澜摸着真丝薄毯没盖完全的闻砚书的背,先诚恳认错,再小声地说:“老婆,白天我就把半月带走,绝不会再让她影响我们。”
过去很久,闻砚书疲惫地接话,“然后呢?”
“我会平衡好我和你,还有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平衡?”像是一根刺扎过喉咙,闻砚书平静的声音里一秒钟出现撕裂。
沈郁澜心尖钝痛,“姐姐,我知道,你在乎我,你心里有我,你爱我,所以半月想要把我控制在身边的行为让你不舒服了,我懂,我都懂,姐姐,昨晚委屈你了,当时我看着你难过,我却不能去抱抱你,我心里特別内疚,你的难过都是我造成的,我难辞其咎。”
她试着环住闻砚书的肩,“半月她心理出了问题,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头疼,你放心,我不会一直纵着她,我会给她找医生,给她看病,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没有不相信你。”闻砚书抓住枕头一角,“有病就治病,我理解。可是郁澜,Kelly也总这样,今天跳楼明天跳江,我没有对她这样过吧?”
“那不一样。”
闻砚书扭头看她,“怎么不一样?”
“半月是我妹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半月要是一直这样,你就会一直纵着她吗?”
“那我有什么办法啊。”沈郁澜心也累,“我不纵着她,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
闻砚书带着情绪打断,“你的纵容对她的病情恢复有什么用,我可以给她安排最权威的心理医生,不需要你做无用功。”
沈郁澜不是很能理解地摇头,“我知道,我不是医生,我治不了她的病,但我只是想尽好一个姐姐的责任而已,难道连这点人情味儿,我都不能有了吗?”
闻砚书嘴唇苍白,扯出微小的嗤笑,“好,是我没有人情味。”
她把脸转回去。
沈郁澜对着她颤抖的后背叹气,伸手想抱她,但两个人之间突然产生的一时无法磨合的分歧让她慢慢收回蜷曲的手指,攥成拳头,抵在闷闷的胸前。
好多好多话想说,最后只有一声不如沉默的“对不起”。
她们约定过,有问题要长嘴,要沟通,可真的落实到具体事件时,才发现原来心绞着劲儿为对方疼,却无法站在对方的角度,设身处地完全理解对方的感受。
过得了感情里的大坎儿,居然会在生活里零碎的小事上,重重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