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明白你。”
暮溱走入华表的阴影之中,他的目光顺着暮浔的眼神一路落到远处巨大的双蛇骸骨下,那个蓝衣银发的小姑娘正定定地站在蛇骨斑驳的倒影里,目光哀伤而茫然。
“清醒了?”暮浔冷冷回头望着他的弟弟,眸中漾过一抹嘲讽的笑意,“若你真的不明白我,又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暮溱轻哼一声,将脖子凑到兄长眼前,指了指颈上的咒枷:“帮我解了。”
“戴着吧。”暮浔的目光又落回了明曜身上,他望着她的眼神毫无波澜,像是在临水自照,不带情愫,却始终移不开眼睛,“免得你下次又像个畜生似得要将她吞了。”
“畜生!”暮溱的声音骤然高扬,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颤抖,“这世上只有你不该这样叫我!若不是我,当了这头畜生的就是你,像匹种马一样天天给北冥配种的也不是我!”
“你不行了?”暮浔眉头一锁,目光下移落,平静地盯着弟弟的下身,“我还以为你很喜欢。”
暮溱如同被兄长的目光凌|虐了一般,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起来:“你当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人,不是个畜生!”
“现在把自己当个人了?”暮浔冷笑起来,“若不是我主导了这一切,你现在恐怕还留在北冥,心甘情愿地给神族、给天道当一头畜生呢。”
“五百年,你习惯了东海骄奢淫逸,前呼后拥的日子,便真当自己是尊贵的东海五殿下了?”暮浔转过身斜靠着华表,歪头垂目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暮溱,“当年费尽心血走出北冥,拼死抢占了暮浔的身子,又将你的魂融进暮溱体内的人是我。这些年暗中谋划,夺权东海,培养龙隐,日夜保存着北冥六十四魂的也是我。”
“你好日子过习惯了,不过是让你弄几个孩子出来,此刻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暮浔深吸了一口气,虽强压着声线,那滔天的怨怒却依旧从字句间汹涌而出。片刻后,他回头望向华表处不知何时开出的结界,在结界之外的蛇骨下,明曜显然没有发现此处的争吵,她蹲下身,半跪在蛇骨面前,掌心凝出莹蓝的神力,正欲朝巨蛇的骨骸探去。
暮浔与暮溱齐齐色变,哄得一声巨响,华表之间的龙纹结界如同骤然炸成漫天碎片,明曜停下动作抬头朝空中望去,暮浔却伸手一把拽住了暮溱的领口:“但愿你能把为数不多的几件事干明白。”
暮溱被哥哥一把甩出了华表的阴影,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他浅蓝色的眸子刚与明曜对视,便见那少女迅速散了掌心为数不多的本相之力,撑地直起了身子。
“你在做什么?”暮溱盯着明曜的掌心,眼中的贪婪之色又一次泛起来。
就在这时,脖颈上的咒枷开始微微发烫,暮溱皱了皱眉头,强迫自己忽略明曜周身微不可查,却对他来讲清晰可辨的力量波动:“暮浔没跟你说过吗?别动这玩意儿,有毒。”
明曜的眼神下意识落到暮溱的嘴唇上:“你也去过北冥?”
暮溱顿了顿,轻哼了一声:“那么远的地方,我哪里去得了。”
明曜长长出了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神少了几分敌意,可语调依旧带着警惕:“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暮溱眉头一扬,抬臂架在明曜的肩上,手指轻佻地捻动着她的银发:“陪我睡一觉,我就考虑告诉你原委。”
明曜抬手抽出绕在他指尖的长发,望着暮溱的眼神非常直白:“你想让我当你的妃子?”
暮溱笑出声来:“你愿意吗?”
“不愿意。”明曜的眉头拧得更紧,“你们东海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
暮溱不置可否:“为什么不愿意?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大冰块?”
他俯下身,凑近明曜的脸:“你居然喜欢那个样子的?那我呢?我现在不好看吗?”
明曜后退了两步,状若失语般摇了摇头:“我累了,你要是没别的事,能否从我面前离开?或者……你也将我关起来算了。”
“你累了才应该陪我睡觉,而不是求我把你和那个冰块关在一起。”暮溱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虚假至极的伤心之色,“果然说孩子长大了,就没有良心了。”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明曜被暮溱的胡言乱语搅得头疼,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暮溱第三次强调“睡觉”两个字的瞬间打断了他:“今天不行,下次一定。”
暮溱骤然滞住,停顿了片刻之后,连声音都开朗起来:“这可是你说的!那你今天好好休息,下次一定。”
当明曜被鲛人侍女簇拥着走入花团锦簇的龙宫后|庭,而暮溱也确实没有再次跟上,她才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是亲兄弟,但暮溱和暮浔的性格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在暮浔面前,明曜即便处处谨慎,也仿佛无处遁形。而暮溱……勉强算是个任性率直的人。
虽然不时会发疯,但带着咒枷之后,显然比他兄长要好糊弄得多。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