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知道,朴熙芳不喜黑暗,每当夜幕降临,他的府邸,灯笼烛台,摇曳生姿,发出柔和的黄色光芒,犹如繁星点点。
朴熙芳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微微有点气喘,回到书房,管家送上一碗参汤,喝了参汤,洗了把脸,朴熙芳又在书案前开始处理事务。
烛光把他的身影放大,镌刻在背后的墙上。
朴熙芳占据南院大王一职近二十年,铁打的朝堂流水的官,在他手里,迎来送往多少官员,从来没有人能危及他的位置。
即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一代谋臣元归青,也在他的手下吃了大亏,从枢密使一职直接沦为平头百姓。
若不是当时元昊天念些旧情,元归青哪里还有今天重返枢密使的机会。
这也是朴熙芳心里最深的刺,当年千不该万不该没有痛下杀手,以至于让元归青卷土重来,成为王朝中自己最大的对手。
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时时刻刻提醒着朴熙芳,做事一定要不择手段,斩草除根。
这就是他为什么连三皇子赖以赚钱的清河榷场都想强取豪夺。
人有了钱,就会有人,有钱,就会有一切可能。
他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把大皇子送上王位,不想再有任何节外生枝。
陛下的这个病,折腾的每一个人,每一次病情加重,都是一场高强度的战斗准备,三番五次,人疲马乏。
更重要的是,一旦形成习惯,人的警觉性和紧迫性就会荡然无存,这就不亚于一场灾难。偏偏就算朴熙芳自己,也无可避免的陷入这种奇怪的情绪里去。
去年冬天暴雪两个多月,极度冰寒,牛羊冻死无数,今年,很多部落日子都会过的很艰难。
北邙惯例,部落实力下降,必然就是一场新的杀戮和抢掠的开始,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北邙,又要有些不安分了。
朴熙芳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或许之前自己休养生息,不犯大夏疆土的方针,是错误的?
很明显,这些年,北邙的实力扩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开始停滞不前,自己内部的争斗和厮杀反而不断增加,整个北邙像是一个积蓄已久的火药桶,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今年又是白灾年,这种情绪,可能真的要压抑不住了。
:“大人,大皇子求见。”管家在门外说。
朴熙芳从沉思中醒来:“唤他进来吧,沏茶来。”
:“好的,大人。”
大皇子元涛一身锦袍,披着大氅,抱着一个不小的箱子走进来:“朴大人。”
:“臣叩见大皇子。”朴熙芳说得快,动作却慢。
:“免礼免礼,这里没有外人。朴大人,你瞧,我带来的是啥。”元涛将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束手站在一边,表情充满期待。
朴熙芳抚摸着箱子,箱子很陈旧,摸上去手感温润,散发着淡淡檀木的香味,他解开箱子铜扣:“哪里来的?”
:“三弟让商队带回来的。”
:“哦,他回来了?”
元涛呵呵笑:“他说下雪,太冷,不想动。等天暖和了才回来。”
说话间,朴熙芳已经打开箱子,箱子里垫着毛绒绒暄软的兽皮,一层层打开兽皮,是几本书,暗褐色的书皮都有些损坏,古老沧桑。
:“古籍?”朴熙芳心情大悦,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地的古籍,文化人,自然是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