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口往东北七八十里地,邙山顶上的雪水融化,在此地汇聚成一处水潭,潭水清澈。
水塘四周是一片空旷草原,无遮无掩,一大圈稀疏的篱笆墙围成一个巨大的集市,这就是这些声名大噪的清河榷场。
清河榷场分为汉人区,草原区,来这里交易的最初只是山海关一些百姓和清河部落一些牧民,从事最朴素的以物易物的交易。两边的军队都能收一点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理成在位的时候,突然命令张陆离对清河榷场加以关照,维持秩序,加强货品流通,很快,商队的档次一下就提高,在此地交易的货品也变得丰富。
茶叶,盐巴,棉布这些以前这些严格禁止交易的战略物资,堂而皇之出现在市场上买卖,这些是北邙人需求最旺盛的商品,可以换取大量的皮草,牲口,以及药材,运回大夏腹地,足以赚个盆满钵满。
索云部落和清河部落为了争夺这个榷场的归属权,两个部落打了好几回仗,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又怕打狠了两败俱伤,所以最后反而联合起来,共同维护这座榷场,毕竟是一个下金蛋的鸡,两个部落可是赚到不少好处。
这三方的默认下,清河榷场的规模一扩再扩,隐隐形成一个大大的集镇。
孙燚带着李平平,陈阳,十几个亲兵,换了便装,再一次赶往清河榷场,天气逐渐变冷,据说十月下旬就会开始下雪,漫天大雪,一直要到来年二月才会停歇。
这一次,他们需要购买大量的牲畜过冬。
银票这种东西在清河榷场派不上用场,北邙人并不认大夏的银票,这里只有真金白银,或者以物易物。
或许是大家都赶在下雪前完成今年的最后一次交易,榷场人满为患,许多商队或者部落在榷场内都找不到位置,干脆在榷场之外寻了地方买卖,整个榷场的规模比上次陈阳等人来的时候更为庞大,更为热闹。
整个榷场,一股浓烈的牲口的腥臭味。
汉人的帐篷和北邙人的蒙古包泾渭分明。
随处可见穿着皮袍皮肤黝黑的北邙人,操着一口难懂的大夏语言,口沫横飞比比划划的讨价还价,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说不清楚。
相反的,大夏商人们基本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北邙语言,态度略显谦卑,只是和北邙人张牙舞爪的风格相比略显谦卑,换做大夏腹地,这种说话的口气,店铺都要被人砸烂几回。
:“看,这就是莽子和汉人本质上的区别,野蛮和文明。”陈阳来过一次,见怪不怪,向孙燚等人解释。
耳边充斥着各种大呼小叫之声,北邙人身上一股厚重的奶腥味,青草味,还有一些形容不出来的古怪味道,令人作呕。
:“走,去看牲口。”孙燚对着陈阳耳边大喊,唯恐他听不清楚。
陈阳拍了拍身边一个小个子,贴着耳朵说了句话,小个子挥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大家跟他走。
挤过臃肿的人群,人流逐渐稀少一些,牲口的味道越发浓烈。一个个栅栏圈子出现在面前。栅栏里,牛羊满圈,咩咩乱叫。
小个子领着人轻车熟路的走向一个圈外的蒙古包。一边回头解释道:“这是清河部落最大的牲畜商人,他收购周围很多小部落的牲口,一次赶几百上千头来这里卖。生意做久了,对大夏人还比较客气。”
小个子叫做张卫山,是老张族人,家里穷,跟老张在镇北口待了七八年,为南来北往的商人做翻译,慢慢的,也做掮客。一年到头,也能赚点小钱,养家糊口。
张卫山一把掀开蒙古包的门帘,一股潮湿闷热的异臭味扑面而来,孙燚正想低头跟进去,差点熏一跟头。回头一看,李平平捂着鼻子,离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