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老板唇瓣发抖,反手把身边青柳似的少年推出去:“怪他,都怪他!”
“是他要抓贼,害得我们交不上货的!”
那少年郎身形踉跄,声音却很静,有种死水般的沉。即使长刀刹那拔出横在他脖子上,他也没一丝颤抖:“统药房进贼不是我们单口胡说,街坊周围都有目共睹。”
“那日抓贼都多亏街坊相助,若是我们为偷斤少两唱这出戏,何须冒此番愚钝风险?”
那禁军模样的人看他半晌,正当楚昭昭以为她被说服了的时候,却见他阴沉一笑:“那你说那贼在何处?”
柳元稳当躬腰,平淡语气却反激怒那莽汉:“已交由衙门,自然是在衙门里。”
“我现在要贼,你们拿不出还想让我相信?”
“要么给我看到货,要么给我看到人!”那莽汉手一挥,直接让那两人架住少年,要打下去。
药房老板急着撇清关系根本不会管他死活,柳元只闭了闭眼,静静数着。
贼和还未做完的货是拿不出的,但不出半炷香刑部马车必然会经过这条路。那人闹出这般声响,只要马车停一秒,刑部大人往这边看一眼,就足够他所用了。
棍棒皮肉之苦,他不怕那人不打,就怕他打的不够狠。柳元面色笃定忍着那猛烈砸下的棍棒,却没想到没打过十下,预料中的疼痛戛然而止。
马蹄声尚未响起,柳元在剧痛中抬眼,见一旁人群散开些,有人从转角马车上下来。
这处街道热闹,白日菜贩油翁常摆摊在路边,地面残叶不算美观,她行走其中衣袂却分毫不染尘埃。
那禁军莽汉看清楚昭昭的脸,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恭敬道了句长乐公主安。那位凶神恶煞的长乐公主?旁边声音一下也都净了。
“吵都吵死了。”
柳元听到她鲜活,娇纵的声音。像落败院里有日飞进来的鸟,停留在枯枝片刻,赋予它艳色后又娇气离开。
先前嚣张野蛮的壮汉额头竟然生出汗来,点头哈腰:“不知您在此……”
她没理那人,轻巧转身朝他走来。
柳元嗅到从自已背后溢出的血腥味,还有她靠近时身上淡淡甜香。
他眼睛蛇一样眯起些,从额头滚落的血滴令他视线内都染上红,连她低头的面容都是血色。
“死了?”楚昭昭谨慎看他还在动弹,才松了口气,不乐意看向那禁军。
她不明白禁军行事,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般砸人铺子,这还是她看上的地方。
因而那莽汉被楚昭昭吓得满头大汗了,她也不让人起来,就把他晾在那。
楚昭昭惦记着她要找的人,一看柳元躺在棍棒下,难免想起初见晏乌时的场面,因着这点不大自在靠近些,想问这人如何了。
“你…”
楚昭昭才开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响起而后停下。几息内刑部马车上已走下来个一身暗红的刑部主事,陆永言。
“何事喧哗。”他声音刚正,目光却直直看向血淋淋的这边,楚昭昭快碰到他的手上。
柳元沾着血的眼睫垂下,面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