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夏县。
“回来了,娃儿们,你们大回来了咧。”一个妇人站在一棵老榆树下注视着村口,激动的往屋里叫道。
“大……”
两个七八岁数的孩童一男一女,激动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与母亲一同往外看去。
只见县城的胡同上,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正挑着两个箩筐,那箩筐明显装了不少玩意,压的汉子肩膀一沉一沉的。
汉子叫吴大用,显然更加激动,看到妻儿老小在家门院子门口怯生生的张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汉军果然是好汉,在这县城驻扎了这么久,竟然不扰民!?
他心中一一热,把担子放下,然后冲两个孩子想开了臂膀。
“娃儿,大回来咧。”
“哇……”两个娃儿看的真切,急忙钻入汉子怀里,放声大哭。
吴大用一边抱着两个孩子,一边伸手往箩筐扒拉一下。
只见他掀开茅草,里头竟然放着不少吃食。
半扇拔了毛的羊肉,以及一些甜食,如冰糖葫芦、糕点之类的玩意。
这年头甜食可是奢侈品,说来也是常态,寻常百姓一年到头吃不到几回荤腥,那头大干巴巴卷的跟鸟窝似的,看不到半点头油。
蓬头垢面这一词语,可见并非空穴来风。
后世营养过剩,头皮都能冒油的,在这个时代寻常百姓几乎不可找到。
吴大用给两个儿女一人一串糖葫芦,然后看向妻子。
“浑家,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们过得还好吗?”吴大用略微紧张的看向妻子说道。
妇人叹了口气,感叹道:“你被吴三桂抓壮丁后,我们娘仨原本都快过不下去了。去年大雪封路,县外冻死了不少人借咧,哪想有天夜里,汉军来敲门了。”
“啥?汉军敲门,他们想干什么,我跟他们拼了!”吴大用捏紧了拳头,恨声道。
他仅仅凭借想象力,就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不是当家的你想的那回事。”妇人见丈夫面红赤耳的,怕不是二愣子毛病一犯,便要去讨要说法,那不冤枉人家汉军了吗。
“什么,那,那后来是怎么个回事?”
妇人缓缓道:“汉军敲门,我怕他们跟以前的那些土匪兵一样,找不到人,对咱们娃儿下手,于是死活不答应开门。
按道理,当兵的敲门敲不开不应该砸门冲进来又逼又抢的吗,可是啊,那些当兵的不知是得了命令,还是军规所限,没有硬闯,反而从院墙丢了粮食进来。”
“当兵的发粮食?!”吴大用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稀罕事。
“是的咧,整整二十斤,那个冬天,我们娘仨就是靠这点粮食,混着榆树皮做窝头,硬生生挺过来的。”
“呼!”吴大用长出了一口气,走了两步,抚摸着院子里的老榆树。
“崇祯九年,俺娘走之前,硬挺着一口气,交代俺大,哪怕全家都要饿死,也要让棵榆树长大。
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才发现,这老榆树,当真的我们一家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