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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老太太身上有当代人最羡慕的精气神——从不内耗——凡事发生必有利于我。但你问老太太为什么喝药?她说眼花;你再问她为什么老把“不值当”挂嘴边?她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就要吵,谁都别想安生。
他在水槽旁低头处理虾线,蔚映如观察他一会了,问他,“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他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为你爸妈的事儿?”
“不是。”
“为面包店的事儿?”
“不是。”
“那是为……”说着门铃响了,她过去开门,先呀一声,“老高你又洗头了。”
……
高美惠说:“我有养发卡,卡快到期了。”
“那下回让我也蹭一蹭。”
“你家布局怎么……调整了?”高美惠见沙发调整了朝向,餐桌和餐边柜对换了,茶几底下花卉纹的大地毯也换成钱文了。主要那根1·8米高的量天尺换成了黑金刚橡皮树。
蔚映如悄摸跟她说:“我请人上门给看了,她说我那个量天尺放客厅犯煞。”接着领她去阳台,“你看我挪这儿了!”
不管犯不犯煞高美惠都觉得不适合杵在客厅,那么高一根圆柱,通身硬刺。主要曾把她的一件真丝衫给勾脱丝、还勾过她头发。她跟着蔚映如从阳台折回来,抬眼看见在厨房烧饭的蔚映敏,她说:“映敏来了。”
蔚映敏这才挪出来,喊她,“姐。”
高美惠刚跟他对视上,就被蔚映如拉着去主卧,“老高,你看我主卧有没变化?”
高美惠没看出任何变化,猜道:“你们恢复夫妻生活了?”
……
高美惠再猜,“换新床品了?”
……
蔚映如神叨地说:“你没发现对着床头的穿衣镜消失了?”
高美惠沉默。
等出来卧室,高美惠跟她商量,“以后喊我美惠吧,毕竟老太太绞尽脑汁想的。”
蔚映如狐疑,“我喊你那么些年老高了。”
“老高会让我联想到党群办的老孙和老钱。”高美惠认真地说:“你喊美惠,我想到的都是古希腊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