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妹似乎不藏私,将所有的她所懂得的训鹰秘法全部对白羽倾囊相授,有了林小妹这个训鹰大师,白羽确实受益良多,训鹰一直很顺利,但是训鹰之法,非性格坚韧之辈无法成功,单说架鹰,常人通常都会在手中套上一个牛皮制成的袖套,防止被鹰抓伤,但是白羽哪有这样的条件,胡乱的裹上几块衣布便了事,这黑鹰原本脚爪锋利,将白羽的右臂整个抓的鲜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但是白羽一哼不哼,连林小妹暗自心折。而最难的便是熬鹰,这熬鹰之法,整日整夜的与鹰四目相对,培养感情,这黑鹰自负甚高,如何能够轻易与白羽沟通,白羽不分昼夜地与鹰气息交流,黑鹰烈性极强,但是为保持黑影的野性,白羽又不能强制将他降伏,手上、脸上、身上,全是伤痕累累,看得林小妹都触目惊心,半月之后,白羽几乎每日都是彻夜不眠,整个人瘦骨嶙峋,双目都几乎渗出血来,而黑鹰也开始慢慢地认同白羽这个主人。这样的日子,在林小妹看来,简直便是不是人能够忍受的,即便是她恐怕也早已放弃,但是白羽居然硬生生地挺了过来,林小妹对白羽的认识又不禁加深了一番,不动如山、其掠如风,这样的奇男子,世间能有几人?看来白羽如彗星般崛起,决非一时侥幸。“白羽,试试看吧,成败在此一举了。”林小妹此时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走了过来,对白羽轻声道。白羽那双血红的眼睛点了点头,用手轻抚黑鹰的羽毛,暗自道:“成败在此一举了,若你真心降我,白羽必视你为兄,死生相随。”说完,白羽用手臂一抬,黑影发出一声清鸣的叫喊,朝着广阔无垠的天空一飞冲天,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之中。白羽痴痴地看着天空,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黑鹰似乎还是没有返回的迹象,白羽轻声地叹了口气,道:“算了,人各有志,鹰也一样,也许广阔的天空才是它的归宿,回去吧。”虽然言语平静,但是却掩饰不住脸上无尽的失望、在林小妹看来,这是白羽在自己面前第一次真实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自己脸上依然带着面具,但是在白羽眼中,似乎自己跟脱光了一般,被他洞悉着所有一切,但是白羽,即便是与自己日夕相处,她却永远猜不透这个男子的想法。“再等等吧。”林小妹安慰白羽道,“也许过一会,它就会回来。”不知道为何,林小妹开始关心白羽,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想看见他失望。两人又呆了半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白羽摇了摇头,对着林小妹苦笑道:“回去吧,倦鸟归巢,此时天色已晚,它不可能再回来了。”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清鸣,一个黑点从天而降,然后慢慢地变大,白羽激动地握着林小妹的手,忘情地道:“你看,你看,它…。它回来了…。。”黑鹰回到了白羽的肩头,巨大的冲力将白羽整人扑倒在雪地之中,一人一鹰在雪地中翻滚嬉戏,头上身上全是雪花,黑鹰用头亲昵地擦着白羽的头,白羽高兴地抚摸着黑鹰的头,笑得如同一个孩子,林小妹这才偶然发现,原来白羽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才二十来岁,也爱笑,爱贪玩的孩子。原来他笑起来真好看,为什么他总是喜欢绷着一张臭脸呢?“它不是还没有名字吗?”林小妹欣然道,“就叫他女娲吧。”“女娲,好名字!”白羽显然心情大好,用手梳着黑鹰的羽毛,打趣道,“你的鹰叫伏羲,我的叫女娲,那它们岂不是一对儿。”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小妹猛地脸上一红,跺脚道:“你要是在这样,我,我就…。。不理你了…。。”说完居然背过脸去。白羽笑着将女娲迎回洞中,用鸟肉喂食它,林小妹阻止道:“训鹰最难的是要既让它通人性,又要保持他的野性,若是你整日喂养它,迟早会让他变得懒惰,不愿觅食。”白羽笑道:“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对不对,我的女娲娘娘。”白羽训鹰成功,整个人都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对林小妹也是十分感激,两人便开始攀谈起来,两人都是军事大家,不知不觉间又将话题转移到天下大势上来。林小妹道:“白羽,若是你能够出兵助我剿灭龙步飞,我愿意将龙骧虎骑的装备全部赠与你,怎么样,这笔买卖你不亏。”白羽笑着道:“此事休提,我俩好不容易才成为暂时的朋友,我不想破坏这种气氛,嘿,你看女娲,别吃了,在吃就胖了,胖了就飞不起来了。”见白羽转移话题,林小妹跺足道,“你这个人,怎么就,怎么就…。你杀我兄长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怎么就,就这么不可理喻呢?”白羽放下了手中的女娲转过身来,道:“你知道当年为何薛义能够容忍张善麟等人的存在吗?”林小妹愕然,白羽接着说:“张善麟虽然强大,但是薛义又岂是那么易与之辈,论良将,薛义手下有龙侑渊、段玉城等人,论军马薛义手中掌握天下精骑龙骧虎骑,龙骧不过万,过万不能敌,天下皆知。”“那…。为何。”白羽叹了口气,道:“这就是薛义最高明也是最愚蠢的地方,成败只在一线之间,但是如果是我,我也会和薛义一样,不动张善麟。”“为何。”“掣肘天下!”白羽道:“薛义要的便是要用张善麟掣肘天下,薛义乃是篡位之君,天下皆知,而他手下的人也皆是如此,所谓言不顺便位不正,位不正则心虚,所以薛义不得不制造出一个敌人,只有这个敌人在,他和他的手下便会同心协力,维持大周的统治,若是天下一旦太平,薛义面对的便是比战场上更加险恶和复杂的党争。”白羽悠然道:“天下之人大多能够患难与共,但是又有几人能够富贵同享,薛义看得很透,若不是天佑皇帝的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复辟,薛义只要在励精图治十余年,铲除风易寒等异己,加强皇权对天下的控制,那么大周也不会如此短命了。”林小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白羽接着道:“你林家若要争霸天下——”白羽此言未毕,林小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白羽你休得胡说,我林家对大显乃是忠心耿耿…。”白羽摇了摇手,讪道:“大显失鹿十余年,天下旧臣早已被薛义铲除干净,现在当真忠心大显天佑皇帝的人屈指可数,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掩饰。”“可惜你爹心气太急,不懂韬光养晦,风易寒一句话,他便急冲冲的进关,想借龙步飞立威天下,可是风易寒是那么好像与的么?你当他没有看出你爹的心思,他迟迟不派兵相救襄阳便是一个明证,他是要让你们两虎相斗,两败俱伤,可惜你爹迟迟看不透这一点,再加上你们进关之后屡屡损兵折将,声望大跌,你爹极力想挽回你林家的声望,才导致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林小妹迟疑了,这些她也早已看透,这也是她当日也是极力反对林弘毅出兵,奈何苦劝不得,所以才赌气不带兵出征,为此还差点跟林弘毅断绝了父女关系的原因,但是白羽不在其中,却深知其中三味,而且他当时的主要精力应该全部集中在琅琊,根本无力顾及襄阳。天下大势看得如此透彻,可见白羽曾经为此下过多少苦功。运筹帷幄,谋定后动,不外如是。看来白羽争霸天下雄心已定,自己与他早晚一战,一念至此,林小妹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呢?”林小妹试探地道。白羽不假思索地道:“撤回关外,一刻不留。”“那岂不是…。。我们怎么跟天子和风相交代。”“很简单,你们林家在塞外经营这么多年,肯定在草原上有些交情,随便托几个人打这旗号在边关走一遭,我相信,你们便可以从容而退了。”“如此一来,你好兄弟龙步飞的襄阳之围便解了对吗?”林小妹眨了眨眼睛,笑道,“白羽啊白羽,你小子果然不老实,自身不保了,还惦记你那兄弟。”白羽耸了耸肩膀,道:“言尽于此,至于林小姐是否采纳,悉听尊便。”林小妹虽是女子,但是胸襟眼光都是当世少有,白羽这番话,确实有理有据,与自己的政见不谋而合,若是我父兄能有此人一半胸襟眼光,我们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我哥哥也不会枉送了性命,为何我林家便出不了这般的人才,为何这般人才偏偏又要与我林家为敌?林小妹心中喟然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