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命令,霓麓身旁有将领不服:“神女为何下令撤退?王上死在那黄毛丫头的手下,吾等痛心难忍,定是要去报仇雪恨的!”
须臾之间,国家没了国王,只剩下神女发号施令,可现在神女竟然选择让他们撤退,将领心中的悲痛与怒火宛若海啸席卷,骤然充盈满腔。
“你以为我就不想报仇吗?”霓麓愤然道,“只是现如今败局难收,硬拼下去的话,吃亏的只会是我们,黄骅城易守难攻,军饷充足,暂退无妨,等我们重整旗鼓,到时候再与她决一死战也不迟!”
将领早已被悲愤之情烧红了双眼,丝毫没有将霓麓的话听进去,执意道:“那黄毛丫头看上去不过双十的年岁,何以为惧?我珂罗将士勇猛无双,难道还怕一个孩子不成?”
霓麓眉心未展,摇头道:“你以为那是个普通的黄毛丫头吗?”
能在西北关外的白毛风和狼吻之下存活,父母双亡的当夜浴血屠杀了一整座城池,三千铁骑巧破北漠三万大军,身中憬魇与十殿莲两种天下最毒的巫蛊之术却还能够存活至今。
她不是个普通的黄毛丫头。
将领哪里知道朝汐这么多的事情,只见他咬牙切齿:“神女真当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女人之间丢得起这个脸,我们男人不行!”
“放肆!”霓麓一把抽出胯下战马上的皮鞭,反手冲着那将领就甩了过去。
这一鞭子正好抽在那将领的脸上,登时便将他抽了个皮开肉绽,鲜血迅顺着伤口速淌了下来,滚落在地上,滴入黄土。
“你现在丢脸,是为了让她日后丢命!”霓麓咆哮道,“撤退!全军撤退!”
在神坛上被人当做菩萨一样贡养了十数年,虽然后来被俘虏到南楚,可毕竟是养尊处优做娘娘去的,霓麓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半分都未曾改变过,从来都没有人敢如此跟神女,亦或是太后这样说话。
更何况,他们南珂罗的神女,大楚的太后,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疯子,更没有人会试图去跟疯子讲道理。
组织撤退可比组织进攻容易多了——因为所有人都不想死。
朝汐原本斩杀国王后欲乘胜追击,却没想到自己嘴欠的毛病又犯了,坐在马背上对着霓麓好一通调侃,要不是朝云提醒她,兴许等人家都跑完了,她还不一定能住得了嘴。
霓麓的身影已经被南珂罗逐渐撤退得井然有序的士兵们淹没了,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药吃得太多,药效也非比寻常,朝汐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在千军万马中锁定了那抹身影。
霓麓是个聪明人,也取舍果断,知道要用眼下的小败并且舍弃部分资源来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换取日后东山再起的机会。
邵阳策马而至,看着逐渐远去的南珂罗大军,犹疑道:“怎么样?追吗?”
“慌什么?”朝汐冷笑一声,随后长眉一挑,长臂伸展,修长的五指张在朝云眼前。
朝云即刻会意,翻身下马,不过片刻,去而复返,还顺便带来了一张上好的弓箭,递交给朝汐后,再度搬鞍认蹬,飞身上马。
“邵将军。”朝汐握住强弓,反手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白羽箭,“敢问邵将军可知杜甫《出前塞九首》?”
邵阳一愣,虽不解其意却仍老实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
“先擒王!”朝汐打断他高声接道,嘹亮的嗓音划破津门的上空,“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