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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娘啊,她这是跑到哪个疯子的屋里了?大楚军队将至还未破城,楼兰人倒自己先乱起来了,难不成天助她也?
匕俄丹多面色不变,眼眸中的肃杀感被逐渐弥漫上来的笑意所遮盖,他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酒杯:“怎么样?敢不敢?”
朝汐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一拳揍到这个病秧子脸上的冲动,这他娘的是敢不敢的问题吗?哪有这种神经病啊——在自己的寝宫里,堂而皇之地问一个刺客敢不敢杀了自己国家的君王?
并且还承诺杀完之后把刺客安全送走。
她长得像二百五吗?
“敢。”朝汐冷淡地说道,“但是我是不会帮你的,你另请高明吧。”
匕俄丹多突然朗声笑了起来,那笑声纯粹清朗,可听在朝汐耳朵里,却让她有些发毛。
他笑得有些过头,又引起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随后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唏嘘不已:“可惜啊,可惜……”
朝汐:“可惜什么?”
“可惜啊,就差一点,你就上当了,差一点,你就能以刺客的身份进入大牢里了。”匕俄丹多笑道,然后他略一停顿,目光悠长地望着窗外的月亮,神色慵懒道,“南楚的朝将军,果然很聪明,名不虚传。”
窗外的那轮婵娟不知何时爬上了正当空,月光温柔地洒向大地,透向窗棂映在这个楼兰的三王子脸上,他的侧脸美极了,月光有一半照在他的脸上,使他另外一边的脸沉浸在略显黑暗的影子里。
他美得就像一个谜。
只是可惜了,这个谜,朝汐没兴趣去解开。
她冷笑道:“三王子也不差。”
匕俄丹多面色一怔,嘴角的那抹弧度漾起的更大了。
朝汐审视着匕俄丹多的神情,几不可闻的勾起唇角:“楼兰城盛产莨绸玉帛,虽说如此,却也只是王公贵族能穿,你是何身份,想必不用猜,我也略知一二了。”
匕俄丹多来了兴趣:“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三王子?”
朝汐反问他:“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南楚的将军?”
“你的靴子,楼兰军中没有这靴子,再加上你的身手,你轻功很厉害,整个楼兰国内都没有能比得上你的。”匕俄丹多多津津有味地跟她解释,“最重要的是……不久前刚有探子来报,说是南楚的将军私自带人离了西凉关,你说巧不巧,夜幕刚至你就出现了,他们说的这位将军,如果不是你,那我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朝汐心里暗自地叹息,到底是自己大意了,这个楼兰三王子别看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可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她从刚才翻窗进屋到现在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看来今天要是想打开楼兰的城门,只怕是难了。
匕俄丹多见她不说话了,又赶忙问道:“那你呢?你怎么知道我是三王子?”
“刚才我已经说了,你的衣服,平常人穿不了如此华丽高贵的布料。”朝汐冷静地回道,“楼兰王膝下四子,小儿子今年年初就去世了,太子性格暴戾,二王子温和儒雅,虽说跟你很像,但终归不同。”
匕俄丹多:“怎么不同?”
“唯有你,是个病秧子。”朝汐一顿,补充道,“还是个疯子。”
匕俄丹多怒了怒嘴,神色黯然,看上去颇为受伤。
朝汐才不会被这疯子的些表面功夫给骗了,这人见了刺客不喊不叫,还要跟人家做交易,这能是正常人干出来的事吗?不是疯子是什么?
“不过你说再多也没用。”匕俄丹多坦然道,“你出不去的,你的伙伴也进不来,库什闭国,这是我楼兰百年流传下来的传统,雷打不动,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硬闯出去死于楼兰武士的乱刀之下,要么留下……一个月后,我不光带你出去,还能让你南楚大军,得胜而归。”
朝汐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能那么好心?说吧,什么目的。”
“小家伙,太聪明了可不是好事。”匕俄丹多低低地笑了两声,低沉的声音像是从他胸膛里传出来的,他拖着长长的尾音,缓缓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想要做的事情,你武功很厉害,我也伤害不了你,我的目的其实和你一样,都希望楼兰可以对你们南楚大军打开城门,这场战争是可以免去的,我们双方心知肚明,要是真的打起来,我们不是你们这些南楚人的对手,与其最后损兵折将还要对你们俯首称臣,倒不如此刻投降,束手就擒,日后还能将你们当做靠山。”
匕俄丹多所言不假,楼兰人能歌善舞,尤其好美酒,男人女人都是酒鬼,举国上下,就连国王每天在研究的,都是怎么能酿出更醇更浓的美酒。
自然的,对于舞刀弄枪、点兵操练这方面不是很看重,军队将领相对来说也比较薄弱,别说打仗了,他们连自己国家附近的沙匪都搞定不了,要是真有一天真刀真枪的与他国动起刀兵来,楼兰势必战败,这是不争的事实。
与其背水一战,拼个头破血流还要屈居人下,倒不如一早归降,不至于最后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朝汐对楼兰国情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令她不解的是,这个楼兰的三王子,凭什么这么好心帮她?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今天没有恶意,只是碰巧遛弯遛到他的寝宫里来了,可她是敌国将领,如若此时他大喊一声叫来门外的巡查武士,那她朝汐就是大罗金仙降世,也是插翅难飞了,将自己的项上人头交与楼兰王,那也算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