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摇摇头,道:“未曾。姑娘现在过去么?我服侍姑娘更衣。”
班惜语从软榻上起身:“嗯。”
随后,她换了一身衣裳来到祖母所住的厢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的脚步顿了顿,没有立马进屋。她耳朵没有聋,自然听得见屋子里头争吵的声量在逐渐拔高。
班惜语想,祖父祖母身体果然硬朗,吵起架来都中气十足的。
两位长辈吵架,她不应当偷听,正与走开,但屋里祖母忽然叫了她的小名——
“不行,这门婚事说什么都不能成。阿烟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盲婚哑嫁,何来幸福可言?”
班老爷不太乐意听这话:“圣上钦赐婚约,我若能拒绝,早在十七年前就拒绝了,怎会等到现在?宣平王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我看配咱们阿烟就挺好的,至少后半辈子安稳无忧,富贵荣华。”
“哟,那这富贵荣华给你,你要不要啊?”贺老太太冷冷笑了声,道:
“你打量着我是深闺妇人,就不知道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虽说宣平王如今富贵已极,但皇帝和宣平王一家早有仇怨,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呢。”
贺老太太瞪了班老爷一眼,说:“我就阿烟这一个孙女儿,怎可将她往火坑里推?”
“你这叫什么话!”班老爷眼睛都瞪大了:“班家早已不是以前的班家了,咱们还能抗旨不成?那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他们刚吵完,房外便忽然响起声音:“姑娘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闻言,贺老太太和班老爷同时慌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空气静默一瞬,硝烟顿时消弭。随后,两人安安静静地坐了回去。
屋外,班惜语面带微笑地看着贴身伺候祖母的丫鬟,说道:“锦玉姐姐,我也才到不久,只因祖母正与祖父在里面说话,不想打扰,故而在外头略等了等。”
锦玉笑起来:“一家人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姑娘快进来。”
班惜语走进屋,看到祖父祖母都笑得局促。
贺老太太不知道刚才的话,班惜语都听见了多少。当着亲孙女的面和丈夫吵架,多多少少有些丢面子。
她说:“怎么姑娘来了也不通传,都该打。”
班惜语忙道:“祖母不要怪罪,是阿烟想等您说完事再进来的。”
班老爷摆摆手,屏退左右:“行了行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儿了,先下去。”
锦玉笑了笑,放下东西就把门虚掩上了。
此时,班惜语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面对着贺老太太和班老爷。
贺老太太叹息一声,道:“把你叫来原因,你都明白了吧?”
班惜语依旧温柔和婉:“嗯,孙女知道,是为了孙女与宣平王婚约一事。”
班老爷道:“你去梨苑上学的时候,圣旨刚到。圣上指定的婚期在下个月末,过几日,你便该收拾收拾,北上京城了。”
纵然早有准备,但此刻听闻祖父亲口所言,班惜语心中仍不免为之骇然。
这数年来终日悬在头顶上的剑,终于要落下了。
“孙女明白。”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捏着袖子,“婚礼一事,需要孙女做什么准备?”
“你……唉,这些你不用担心,一切有祖父祖母为你办妥。”班老爷叹道:“也是难为你了,这阵子,你便好好在家休息吧。”
贺老太太不怎么高兴地“哼”了一声,说:“你就只会说,倒是拿点行动出来啊——阿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我开口,祖母一定想办法为你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