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怪攥着舌头又嚎了几嗓子,这才“嘭”得一声化成人形,居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胖子!
小胖子光头圆脸大耳朵大肚,很有佛陀之相,只不过大肚子上还有一张巨脸,舌头当啷在外面,胡儿哈儿的不停斯哈,显然刚才咬的不轻。
小胖子左手饼右手饼,脖子上还挂着一张大饼,一边忙不迭的啃一边哼唧,“你不早说!疼死我了,你得赔我十个饼!”
这个小胖子饕餮,就是舂臼地狱的狱守了。
好好好,经此一役,小饕餮大展拳脚,范大爷大施风范,只有她谢小星像个桃核儿似的,嗦完了就被人丢了,还得被评价:味道寡淡!
这一路,丢脸真是丢的够够的了,她到底还是不是女主了!
谢小星悲怆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唬着脸瞪范大爷,“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任我被宰嗦?扣你一个周鸡腿!”
范统:??不是,才上岗还不能有个试用期了?我这不是还没习惯么!
小饕餮还在那忙叨的往嘴里塞饼呢,大堂经理抓紧嘱咐它,“两位大使要提见舂字叁壹贰伍柒号刑犯,你快去安排,我带俩位去候审室等着!”
他俩交代完了,分道扬镳,大堂经理就带着他们拨开层层迷雾,来到一处四处透明的候审接待室,坐定了。
从接待室里看出去,外面的光影一览无余。
蒸汽缭绕的舂臼地狱里,影影绰绰得有七八处大场大坑,如山高大的巨灵怪隐现在雾汽里,手持巨大的石臼和石碾子,日夜不休的舂臼碾压着坑场里的魂灵。
为了惩罚他们生前肆意浪费粮食的行为,受舂臼地狱之刑的人,每日每夜都要身处坑场之内,虽然遍地都是美食,但是他们好不容易抢到吃进去一点,就会被巨大的石臼和石碾子强力碾下,将食物和他们的身体,惨叫着舂成一团肉糜。
然后重新复原、周而复始、不断受刑。身体一直处在极端的饥饿中,如万蚁噬胃,永难平复,只能不停的吃,却永远也无法真正的消化到一口食物。
谢小星觉得有点反胃,不愿意往外看了。幸好没等多久,两个鬼差就压着一个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女孩子进来了。
她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女性。
过度的瘦削和重刑,让她变成了一具勉强被皮肤包裹的骨架,肋骨一根根的像是刑枷,深深重重的嵌扣进她的身体,头发枯干杂断,双眼黄而凹陷,薄而干裂得嘴唇像是涸辙之鱼,被她反复不停的舔舐着。
女孩与谢小星隔着一个透明的玻璃隔断,被鬼差锁在椅子上坐定,大堂经理嘱咐了几句,就带着鬼差出去了,将整个空间全让给了他们。
谢小星其实心理很矛盾,既心酸又有点庆幸:幸亏没带煎饼果子进来。它要看到了这样的她,又将如何面对呢?
她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你是张笑笑对吗?”
估计好久没有人如此温柔的唤过她的本名了,女孩眼眸亮了一下,突然扒住玻璃隔断,颤抖却急切的,“是他求你们来看我的吗?有吃的吗,我好饿啊!”
她说着,居然情不自禁的留下泪来,无力的抓搔着玻璃,“我真的好饿啊,受不了了,你有吃的吗!”
曾经,有一份冰冻的煎饼果子放在我的包里,但我没能带进来……
谢小星十分歉意的摇摇头,“抱歉,吃的带不进来。”
她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期望和眷恋,“他?是谁,是你的家人吗?”
不过不好意思,哪怕家人的思念再盛,也有触达不到的地方,比如,地狱。
女孩愣住了,紧紧的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艰难的。
“他,是我的男……朋友。”
“确切的说,是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