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生父江之华是个老实的,只顾低头喝闷酒。
倒是后母明娟一直喋喋不休,圆滑得像是谈判桌上的老手。
感谢感恩总归是客套,阿谀奉承也是寻常。
画风突然转变的那一刻,是明娟问沈湛“什么时候娶岁岁过门”
。
此话一出,连作陪的江怜与江母都惊讶的面面相觑。
江怜更是尴尬出言提醒,“大伯母,沈先生还没离婚呢。”
水到渠成的事儿,明娟自然不觉得自已问的有何不妥,“想必沈先生是想给我们岁岁一个名分的,否则也不会大老远派人接我们过来。
早就听我家老江说过,岁岁有个情深意重的小竹马,造化弄人也成全人,兜来转去的,不还是回到原点了嘛,是好事儿,是可喜可贺的好事儿!”
沈湛没回应,可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白芷见状,连忙往明娟的碗里夹了一筷头的芥兰炒牛肉,“明姨,吃菜。”
明娟浅笑,将白芷的手包在掌心,另一手将她鬓边碎发掖到耳后,俨然一副慈母形象,“好孩子,总算苦尽甘来,我和你爸,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白芷讪讪收回手。
她失踪那年,江之华还没娶明娟过门。
也就是说,这个后母连白芷的面都没照过,一口一个“岁岁”
的,过分刻意了。
再说,连生父都不怎么与她亲近,更何况后母了?
“明姨,阿湛哥哥接你们来,是为了给我…我爸看病的,别再说什么结婚的事情了,沈先生沈太太,感情好着呢。”
“呦,这明显是受委屈了呀!”
明娟边说,眼睛边瞟向沈湛,“没事儿,这回你有娘家人了,凡事我和你爸都给你做主,大不了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咱可不能当人人喊打的小三。”
江之华重重放下酒杯,沉声开口,“老家的房子都卖了,孤注一掷来投奔女儿,若是聂先…沈先生不给个说法,我们宁可露宿街头,也不要没名没分地寄人篱下。”
江母吴羡仙开口,“大哥醉了,尽说胡话。
沈先生是最在乎岁岁的,不可能让她无名无分,更不可能让她当小三,您把心放肚子里就是。”
江之华踉跄起身,拿着酒杯酒瓶摇摇晃晃走到沈湛面前,为自已和沈湛各斟了一杯赖茅。
吴羡仙甩了个白眼过去,“大哥少喝些吧,那可是收藏级别的白酒,上千万呐,眼瞅着就被你喝得见了底!
不是心疼酒钱,是担心你身体!”
江之华勾了勾唇,“阿湛大方,这杯酒…我敬你。
感谢你为我找回女儿,不至我晚年孤独…”
沈湛礼貌回应,恭敬起身喝了他敬的酒。
江之华旧事重提,说起来当年江岁为掩护他被仇家追杀而失足坠江的事情。
他老泪纵横,脸上每一道沟壑的岁月沉淀里,皆是失去女儿的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