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姜娴答应见柏氏,再到柏氏从皇后那请完安,最后还得走上好一段路,才能抵达昭阳宫。
马婉仪捧哏:“姐姐说的是,柏氏太不是东西,姐姐喝杯茶润润嗓子。秋堂,还不快给姐姐扇扇风,去去郁气?等下姐姐就别说话,由妹妹来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姜娴看她一眼。
古今中外,老板身边都少不了专业的马屁精兼傍友。
不久后,郭夫人柏氏垂首进到殿内,跪下先向坐在主位的容贵妃请安。
容贵妃并没有立刻叫起她,就让她跪了一会。
寻常宫妃让命妇跪着回话,传出去会影响风评,引发议论。
但如果由容贵妃来做,那就很合理了。
无膝下儿女也有这好处,没子女便没有软肋。
“瞧本宫这记性。起来吧。”
大约片刻,容贵妃才像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想起面前还有个跪着的大活人。
郭夫人心里打着鼓。
早听闻容家千金骄纵刁钻,出阁前就是第一难相处,当了多年贵妃后脾气其胜从前。宫女送上茶盏,郭夫人一喝,才发现是白凉开。
竟是连杯茶也不给她喝!
郭夫人这下真委屈上了:“臣妇在贵妃娘娘这竟是连口热茶都讨不着了吗?”
容贵妃瞥她一眼,不接话。
旁边的马婉仪跟有读心术一样,说道:“郭夫人说笑了,若是人人来昭阳宫都能讨杯热茶,娘娘这儿上好的蒙顶山茶,岂不是被挨个分完了去?何况,娘娘本就与郭夫人没有交情可言,能喝上口水,也是娘娘人美心善,体恤你巴巴的递了牌子求见,一路入宫辛劳,怪可怜见的,喝口水吧!”
郭夫人不敢拉脸色,她气得够呛,只能忍着气说道理:“臣妇好歹也是皇上封的诰命夫人,即使娘娘比臣妇尊贵,也不该如此作践臣妇,不把臣妇当人看。”
“诰命夫人?”
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内容,容贵妃被逗笑了:“逢年过节乌泱泱地跪在本宫面前的,就全都是诰命夫人。你竟训诫起本宫来了。要论本宫不把你当人看,更是可笑,不知是谁言女子分不得半点功劳?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递牌子来求一顿骂,本宫便满足了你,还不快谢恩!”
郭夫人暗吸一口气,贵妃果然是恼了自家老爷!
对于夫君在朝堂上说的话,郭夫人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女子功劳当应归于丈夫,哪怕是生育儿女,也得有夫君播种才能结成果实,光靠女子孤身一人,成不了事。
郭夫人只好忍气吞声的谢恩,又说起软话来,低声下气了片刻,说道:“臣妇原是求见顾昭仪的……”
被点到名的姜娴抬了抬眼。
容贵妃:“她不就在这吗?你见到了。”
郭夫人:……
见到是见到了,一句也没能说上呢!
接着,容贵妃和马婉仪也没给她和姜娴说话的机会,当真是把她召来骂了一顿,就送客了。
郭夫人走时,脚步都是恍惚的。
姜娴在旁沏了杯茶:“您喝着消消气,为这起子人动气不值得。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郭瑞柯这么不尊重女子,他的夫人在家中又能得几分好?”
“一被窝睡不出两样人,本宫看她很认可郭瑞柯的说法,反倒觉得你不懂事,”姜娴递来的茶水,容贵妃赏脸地喝了一口便放下,姜娴那半路出家的沏茶技术她真不敢恭维:“她这是替郭家说情来呢。不知所谓,朝堂之事不是我等能议论的,她是用求人姿态陷你于不义之中。”
预防天花之法,虽然是姜娴提出来的,可摆到朝堂上,皇上又已经做出了决策,那便属于朝政大事。郭瑞柯想曲线救国,姜娴要是真被她蛊惑了去面圣求情,那就真引火烧身。
容贵妃说话不中听,却是提前看穿了藏在细节里的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