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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四（第1页）

可惜……谁说身后就一定是安全的呢？

或许是下意识想要躲开可能有人埋伏的道路两旁，这些背负使命的仆人跑在空旷的大街中心，全然没想过这会让自己显得多么明显。于是，一连串弩箭过后，他们之中还站着的就只剩下寥寥三两人而已。

走出建筑物的阴影下，持弩的强盗们狞笑着包围过来。

“你这衣服可真不错啊……贵族老爷的走狗，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畜牲！我才不会告诉——啊！”

弯刀拔出，还在试图站直身体的仆人软软倒下。

“很好，他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你呢？”

“我……我说！我说！老爷要我们去找他的客人，让他们过来这里见他——唔！咕……咕噜咕噜……”

眼看气泡带动血沫滚动的声音逐渐消失，握刀的强盗笑得分外愉快：“这一下准不准？你们看，从这里下刀，血就不容易弄脏衣服，还可以穿。”

“有什么用？你要做什么？”

“当然有用了！都过来你们这些蠢货，我知道咱们的贵族老爷喜欢让他的客人住在哪边的宅子，所以我有个很不错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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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艾玛拉反手抄起克丘亚，单手环抱着它护在小腹上方，整个身子向前蜷成一团。暴雨般的锐矢扑向这只巨蜥那庞大的躯体，急骤又连绵。在它怀中，克丘亚被阻拦了几乎全部视线，剧目所见皆是一大片黑暗，唯有边缘处闪烁着微光。但这种对视觉的剥夺却让它的感官更为敏锐，它能触碰到艾玛拉的身躯正在轻轻颤抖，也能听得清那一整串弩箭刺中鳞片的声音四下回荡。

它甚至觉得自己身上同样传来了无以计数的小小痛楚。

又过去不知多久，在让它也觉得有些焦躁得难以忍耐的时候，箭雨终于停了下来。

持弩的强盗从杂物堆起的平台上屈膝跳下，抹了抹自己反光的额头：“娘咧……刚才一听到信号我就射出去了，现在一看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同伴跟在身后，一脸没好气地看向他：“谁知道？问你自个儿去！”

而艾玛拉一动不动。

剩下许多个强盗也跟着走上前来，想要瞧瞧他们就这么射了半天的目标。盘曲在地的巨蜥身上扎满了短小的弩箭，看上去不像刺猬，倒活像头剃短了满身硬毛的野猪。也有许多箭矢从它的鳞皮上弹开或是本来就射到了地上，在它身边的黄土和砖块上杂乱地铺出去浅浅一片黑色线条。

“你说这东西是领主的客人？”走到艾玛拉脑袋前边的时候，有人忍不住疑惑，扭过半截身子看向他们那个还穿着男仆服饰的同伴：“你确定是‘客人’？不是客人送来给那位老爷的宠物？”

“怎么？你自个儿长得三寸丁，不准别人是高个子？”男人嗤笑着昂起脑袋：“我进去里头住的就是他们，没别人了，你有意见？”

他其实略微有些心虚，因为回头一想后发觉自己似乎真的不能保证什么。但他更明白这时候最重要、最不能输的是气势，至于真伪反正谁也辨不清。

二人这么一打岔，其他人也都看向他们，一时间没人再对毫无动静的艾玛拉加以关注。

“行啦行啦，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另一个强盗插进来打圆场，双手各伸向一边，把他们分开：“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拿这玩意儿邀功？而且说实在的，这都到日子了，大家伙儿都杀进城了，盟主的人怎么现在还没出来？”

“确实，再不出来，只怕一会儿咱们团得防着点其他人。”还没撤下男仆打扮的男人应了一句：“话说回来啊，这家伙他还真丫的能跑，老子都快累垮了，这刚才一口气也没喘……”

对于看上去连半点挣扎都没有了的尸体，强盗们完全失去了戒心。他们就这样在艾玛拉边上大声嚷嚷，互相交谈，话里全是对前些时候等待与配合的抱怨和对接下来洗劫城镇、瓜分战利品的憧憬，听着就让人感受到其中洋溢出满满的希望。

直到克丘亚觉得够了。

“杀光他们，艾玛拉。”

“吼！！！”

巨蜥猛然展开身体，像是锁扣被解开的弹簧那样把自己朝前方弹了出去。就站在它身前的强盗们毫无——显然他们也不可能及时反应过来并躲开——防备，撞击的“砰砰”声虽然分外沉闷，可却连续又急促，几乎给旁人一种从压抑中解脱的欢快错觉。

如果不是还有撞飞出去的肉体落在杂物、墙壁或是地面上而发出的杂音就更好了。

余势去尽，艾玛拉站起身来。它展开双臂后屈，肩膀向上一紧，然后就听见一阵“噼噼啪啪”从颈部、背部和四肢的皮肤上响起——那是被挤压的箭杆断开或者碎裂的声音。这些大部分都粗制滥造的劣质箭矢顶多也就扎进巨蜥腹部或是那些缺乏鳞片保护的薄弱之处，射中外侧坚硬鳞甲的最多只能卡在缝隙里。

伴着它的动作，周围响起了几声微弱的哀嚎。那些生命力特别顽强或是运气特别好的强盗在两次碰撞之后还没有因为骨断筋折或是内脏破裂而死，这让克丘亚不经有些郁闷。

但它还是提着匕首补起刀来。

刚才听到的那一部分对话——它本以为能获得什么重要情报——实际上对它毫无意义，因为克丘亚根本就还没学过他们所用的语言。这种察觉自身失误的挫败感和被人伏击却未防备的恼怒结合起来，给它心中正要燃烧起来的渴血念头浇上了一瓢热油：它或许刚才还没有决定好，还准备待价而沽——当然不是指金钱；可现在它已经被赠送了充足的行动力，而这些已经回归大地的送礼人还为它贴心地指明了方向。

克丘亚忽然抬起头，看向那扎满了弩矢的墙后，在那儿它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依娜姆恰好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赶到，被和它无意识的对视吓得又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