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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判断错误二（第1页）

“头儿”第一次拔出了刀。

损失惨重、濒临溃散的部落民们没对此产生什么反应，她的手下反而在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惊慌起来。幸好他们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动作变形或是走神对于结果都无伤大雅。

但这至少让他们选择了停在原地维持阵型而不是下意识地追击。

“你就是他们的首领？”

女人的声音很小，几乎令人怀疑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骤然暴起的艾玛拉很快，中间几十米距离转瞬即逝。

它庞然的身躯带起浩大声势，撞断小树，掀开落叶，在身后留下一路半空打旋的烟尘。这种动静显然瞒不过任何人，奴隶贩子的队伍立刻反应过来并果断抓着俘虏向后退去，只留下一个人还停在原地。

他们训练有素又装备精良，放在任何一个有些见识的人面前都会觉得大概哪里不对劲，可惜这类人肯定不包括克丘亚。对于它的记忆来说，它所憎恨的那个种族就该训练有素又装备精良，它们的劫掠队伍本就是正规军。

所以它自梢头悄悄向前移动，把自己那一切破绽隐藏在艾玛拉带起的所有动静里。

“麻烦的蠢货。”

女人的声音还是很小，她大概真的没有打算说给第二个人听。

长而窄的军刀被缓缓抬起，通体暗红的刀身上，一只被漆黑皮革包裹的手指抚过刀背。她似乎下意识想要做什么礼节性的动作，但最终还是压了下去，仅仅以此摩挲刀身。

这也被艾玛拉看在眼里，却没能让它的动作缓慢丝毫。在明明不算长的前半段人生中这头巨蜥早已看腻了“小人儿手提小牙签”试图攻击自己的样子，它不在乎。

它也不必在乎。

“吼！”

最后一个蹬跃，艾玛拉收腿跳离地面，带着令人难以想象其灵活的硕大体型在两米多高的地方滑过空气。它伸出的利爪几乎比刀刃更长，闪烁着反光渴求撕裂血肉。

砰！

炸开的气浪掀飞落叶，掀飞浮土，甚至掀飞了再下方一层泥沙。艾玛拉如此沉重地落回地面，再次把重心放回后腿。它低下头，反手看向自己什么也没粘上的利爪，眼神里满是困惑。

也就在这个瞬间，它的腰侧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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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收刀后跳，落地同时向侧面发力轻点，瞬息之间已拉开数步的距离。

她看到艾玛拉的第一时间想要就站在原地把这头大家伙一分为二，但最后那几秒钟她还是不得不被本能指挥着让开巨蜥的冲锋轨迹。紧接着她又想要趁对方找回重心的这个机会斩首，可艾玛拉站起身后的高度让那段脖子根本就没法成为近身攻击的目标，最终只能选择尽可能高的腰部。

而最后一个令她恼怒的地方则是……女人垂眼看向自己的武器，深红刀身上几乎看不见血滴。明明出手前认为触感应当是血肉——至多要切开骨骼——的地方却变成了一个惊喜，震得她右手一直麻到了小臂。

艾玛拉还是没有听她说话，哪怕这次声音大了许多。

巨蜥转过身，从牙缝中呲出如雷的低吼。它不关心敌人发出的任何声音，更不会去做那些无谓的思考，所有用在战斗中的脑力都仅限于如何攻击或防御。左腰还在传来疼痛，却微弱又隐约，让它不用目视就能明白敌人的攻击之于自身效果如何。

那是敌人的信心，敌人的试探，可现在从试探出结果中获得信心的却是它自己。

虽然它的战斗不需要信心。

艾玛拉弯下腰冲锋，依旧是直线，依旧这么挥爪。它判断出防御并无必要，所以它的动作大开大合，毫不保留。巨蜥不会去判断这样粗暴的进攻究竟能不能产生战果，那不属于它的思考范畴，它只知道如何依照命令全力进攻。

“混账！我要找到你的主人！让他死在你面前！全体都有，给我射他！射击！”

女人尖叫，闪躲，发号施令，甚至还没忘了间或抓住机会反击。她的动作远不像最开始那样自信，出手间总是留下三分力道时刻准备收招避让。因此哪怕砍在艾玛拉身上也只能无功而返，至多留下刺耳的摩擦音。

但她的部下确实反应非常及时，只留下头一排几个人驱散最后的部落民勇士，其他所有人则全部立即举起了弩。随着一连串弦响，也就十米略多的距离转瞬即至，如暴雨般敲打艾玛拉右侧半个身子。这种极近距离下射出的重矢成功穿破它的鳞甲，扎进了皮下的血肉。

巨蜥咆哮，右瞳瞬间缩成一条小缝，将这些新敌人与自己的距离收进眼底。可紧接着再次从小腹处传来的触感提醒了它此刻不是转移目标的合适时机，眼前的敌人尚且活蹦乱跳，随时可能给它来上一刀。

看见射击有效，女人的脸上露出喜色。她更加急切地围绕艾玛拉移动，几乎像是在绕树奔跑。挥手间她不再以造成伤害为目的，只求能够吸引住这头怪兽的注意力，为她的手下制造机会。

“都射准点！射它的眼睛！”

其他人上弦的时候，剩下的部落民也跑到了树后，只留下躺倒在地的许多尸体。这让入侵者们全数都从防御中解放出来，最后几个人也转过身，开始依照命令仔细瞄准。

与此同时，克丘亚正从上方注视他们。

几分钟前它就意识到这些人的防护程度相当不俗，使用吹管大概很难建功——就连眼眶也是一整块玻璃而非它能够试图瞄准的小孔。那个首领也是同样，艾玛拉没能成功碰到对方，也就没在她的护甲上留下足以成为破绽的裂缝。克丘亚还不担心对方会给艾玛拉造成多大的伤口，可是这样僵持下去的话，逐渐失血的显然不是敌人……

也就在它还没能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最后一批武备精良的部落民从敌人背对的方向冲了出来，头顶上还飞着一只蓝色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