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这里,伏雪华就没有再往下说了。
红灯刚好转绿,宋思衡重新踩下油门,车向前驶去。
一行人下车时,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从停车场朝墓园里,还要走一两百米的小径。小径两侧有不少野花,白色黄色,被雨打得垂下了头。
伏雪华举着一把伞,穿着一身纯黑的素服,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脸上也没有更多的表情。她机械地完成最后的流程,擦拭干净墓碑上的照片,将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进墓碑下的格子,再把来时带的白色捧花放到了墓碑前。
宋思衡站在队伍的末尾,杨晓北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他身边。眼前人来人往,两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
直到五分钟后,杨晓北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去了那里,应该不会再恨谁了。”
宋思衡转过脸望他:“你不恨他吗?”
杨晓北嘴角微微向下撇了一下:“老实说,那天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痛快了两秒钟。”
宋思衡闻言垂下了眼睑,没有说话。
“但是也就那两秒。”杨晓北摇了摇头,“我死过一回了,我知道那滋味不好受。而且我。。。。。。”
他说到一半收了声,宋思衡重新抬起眼睛问:“你什么?”
杨晓北调整了下呼吸,轻声回答:“我恨过的人太多了,恨不动了。”
冷冷的天光下,宋思衡忽然仰起了头来,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山坡有不知名的灰色鸟雀飞过,哗啦啦地在林中穿梭,高大的乔木发出沙沙的声响。
绵绵的细雨落在草地上,没有多久地面就变得泥泞。前面有人在抱怨这糟糕的天气,抬手用纸巾擦去脚底的泥水。宋思衡却一直站着没有动。
杨晓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灰色的鸟群已经飞走了,树林复归平静。
宋思衡望着空白的天际,忽然开口:“其实我是个感情很淡薄的人。”
杨晓北也仰着头,喉结跟着滚动一下,半晌后才回话:“你不是。”
宋思衡倏地转头看向他,杨晓北却垂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雨渐渐大了,伏雪华把最后一道流程完成,转身看了墓碑最后一眼。一行人渐渐散去,各自回到了来时坐的车里。
杨晓北将伞往宋思衡那边倾斜了十度,然后偏过脑袋问他:“走吗?”
宋思衡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走到车边,杨晓北忽然问:“李秘书呢?”
宋思衡转头望去,李恪没有走,一个人留在了墓园里,站在离墓碑两米远的地方。
他穿着墨黑的西装,西装领子上钉着一枚叶片状的银色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