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棋局之中,首先沉得住气。
陈青兕的吃完了饭,完全没有将庙堂上的情况当成一回事,继续夜读练刀,然后跟自己的娇妻美婢,探讨生命真谛。
白日早出晚归,往来于江南道邸与国子监之间。
任由外边如何风声鹤唳,他自岿然不动。
国子监国子学甲子班。
国子直讲栾玉明正在上方滔滔不绝的讲课,唾沫横飞。
下方诸多贵胄手里捧着书,却各自干着自己的私事,只有少数人听着课。
国子学只招收三品大员的后人。
唐朝的官职历朝历代都有所不同,在这个时代的官僚体系中,大臣只要是加上了“同中书门下”的称号,不管品级高低,都能够被称之为宰相。
而且在庙堂之上的常设官职中,最高品级的官职就是三品,三品以上的官职都属于虚职,一般只有大臣去世之后才能够获得。唯二的例外就是长孙无忌、李绩这样的开国三朝元老,长孙无忌是太尉,李绩是司空。
故而三品官职也就成了这个时代最大的实权官职。
国子学里的学生两代内最低都是刺史级别的大吏,有些特殊的如程伯献这样祖上利用从龙之功的勋贵,一旦入仕至少都是七品官。
栾玉明四十余岁,混了半辈子,任国子直讲,亦不过是七品。
国子学里的生员年纪小的还好,还知道些尊师重道,但甲子班的生员都是十七八岁,随时都会步入庙堂的公子哥。
面对国子博士还能正经一点,面对栾玉明这类直讲,几乎就是上面在讲,下面自由活动,各干各的,互不干涉,没有发出噪音,已经是最大的尊重。
栾玉明早已习惯这种情况,唯独一人让他感觉到不适。
程伯献!
作为国子学里最大的毒瘤,此刻正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时不时鼻子抽搐,发出猪叫一样的打呼声。
每每呼声响起,课堂里都会传来阵阵嗤笑。
栾玉明讲课的声音也会因此而断,心中既恼也无奈,更多的是古怪。
程伯献作为国子学里公认的朽木,打架逃课甚至逃学无所不来,曾经还在气急之下跟一位助教动了手。
最终崔老夫人压着程伯献登门道歉了结了事情。
此事过后,就没有多少人愿意管程伯献了。
程伯献也受了点教训,尽管行为依旧如故,却也不在上课时打扰他人。往常他困了,直接翘课随处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睡觉,这几天也不知为何,那么老实不逃课了。
可相比不逃课,栾玉明更加希望程伯献到外边去睡。
栾玉明讲完了书中的内容,让生员们写字,自己坐在一旁看书,忽然察觉一人影出现在了学堂外,定睛一瞧,却是国子监监丞陈青兕。
栾玉明身为教书先生,对于能够写出《三字经》的年轻大儒,很是敬重,起身上前作揖。
陈青兕相对回礼,目光却落在了正在呼呼大睡的程伯献身上,道:“课堂睡觉,栾直讲,某先去收拾收拾他!”
说着对着程伯献走了过去。
栾玉明这才发现陈青兕手中拿着一根特地修理过的竹条。
栾玉明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
收拾?
是字面意思上的收拾?
周边生员听得陈青兕这般生猛的话语,皆露出了兴奋看戏的表情。
程伯献平时大大咧咧的,特讲义气,人缘不错,在他后方的同窗扯了一下程伯献坐垫上的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