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人吗?”这天晚上我家里来了一个人。正在给我洗红领巾的妈妈迎了出去。“春子哥?!”我妈喊道。这个春子哥是我妈娘家的邻居,两个人从很小一块长大的。但是他很少到我家来。“您怎么来了?快进屋!”“不进了,我来给你捎个信儿。你。。。你妈失踪了。。。”
“什么?我妈失踪了?”“对,家里人找了一天一夜了,也没找到。我正好来这边办事儿,你哥托我给你带个信儿,要不然,你回去看看?”
春子舅舅带完口信儿就走了。我妈则是在院子里站了半天,愣是没缓过神儿来。
我姥姥是个苦命的人,40岁就开始守寡。我姥爷突然离世,差一点就击垮了这一大家子。我妈家里四个孩子,我妈排行老二。上边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姥爷去世的时候妹妹才2岁。在农村,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是姥姥家里家外,下地干活一点都不含糊。一个是跟姥爷感情很深,再有也怕几个孩子受委屈。愣是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四个孩子拉扯大,没有改嫁。姥姥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温柔,很少说话,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孩子们也非常有耐心,从来也不大呼小叫的。她甚至是我四十多年的时光里见到的脾气最好的,最温柔的人。小的时候她每年都会在农闲的时候在我家住一个月,休养一下。那段时间,我每天一放学就会往家跑,那也是我人生中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她坐在炕上,我就那么趴在她的后背上,她摇啊摇啊摇着身体,嘴里轻轻哼着:“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接姑娘,送女婿,小外孙也要去;姥姥不给饭吃,上房后吃巴巴蛋去。”我的童年回忆很满,我的姥姥很暖。
姥姥在最小的孩子结婚后,就在两个儿子家轮流住了。说是养老,但其实每天一大堆活儿。他们下地,我姥姥还要帮他们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带孩子。每年农忙的时候,还要帮他们剥棒子,晒麦子。即便如此辛苦,也没有得到儿子们一句暖心的话,都说“养儿不养俩,老了轮官马。”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大舅妈虽然有些粗鲁,人高马大,但是人很实在。我姥姥在他家最起码还能吃饱饭。小舅妈就不行了。小舅妈是外地的,我不是说外地的不好!我只是说她这个人非常操蛋!听口音她应该是河南和陕西交界很偏僻的一个地方的,我们家这边一般不娶远处的媳妇,但是我这个舅妈是个例外,我小舅舅长得浓眉大眼高鼻梁,挺俊俏的一个小伙子,刚参加工作时候正好遇见来北京打工的小舅妈,我小舅妈长得跟个馒头似的。白是真白,圆也是真圆。外表就配不上我小舅舅,更别提娘家那么远,一口听不懂的方言。我姥姥肯定是不乐意的,第一次强势的拒绝了小舅舅这个自由恋爱。但是架不住小舅妈不要脸,趁着出工的时候跟我小舅舅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就算了,竟然下了工自己抱着被子去找我舅舅睡觉,最后把肚子搞大了。我姥姥虽然心里各种不乐意,但是却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还是本着良心吐口让他们结了婚。摸着良心说,我姥姥对她也不错,没有歧视她是外地的,也没有看在她怀了孕就欺负她。彩礼酒席改口费都是照着行情给的,礼数一点不少,钱也给到位了,还给他们盖了五间大瓦房。但是架不住有些人,人性就是恶毒的。在姥姥第一次拒绝他俩谈恋爱的时候,仇恨的种子已经在这个小舅妈心里埋下了。这个小舅妈也是后来造成我姥姥惨死的凶手!我至今一提起她,都会恨得咬牙切齿!先不提这段,我得缓缓情绪。
言归正传,我妈听春子哥说姥姥失踪了,赶快就回屋穿衣服,“我回趟娘家。”我爸赶紧拦着。“这大晚上你怎么去啊?!我开拖拉机带你去吧,黑灯瞎火的别骑车了。”我妈看我们自己在家不放心。非让我爸陪着我们,拿着手电就出了屋。
“别,别打架啊!有事儿好好说!”我爸看着我妈远去的背影,大声的叮嘱着。回过头,又跟我们小声的念叨着:“你舅舅舅妈可惨了。。。母老虎回村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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