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衣也不耽搁,边走边压低了声道,“上回你给我的方子确实好使,方才又听你说,你懂医术,不如来瞧瞧老夫人?”
“不是说请过大夫了吗?大夫如何说?”
顾兰枝不敢冒然应下,是以先问了老夫人的症状。
沈染衣也没隐瞒,“昨夜只来得及请得到外头的郎中,可那郎中瞧不出个所以然,加上老夫人她讳疾忌医,除了太医亲至,寻常郎中老夫人都不太待见。”
沈染衣很是无奈,这世道的女子大多都如老夫人这般,寻常小病小痛能忍则忍,鲜少主动求医。
“其实都是老毛病了,此前陛下派杜太医瞧过,说是心悸之症,药也断断续续吃着,却始终不见大好,昨儿个夜里老夫人梦魇惊醒,后半夜一直心慌不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两人窃窃私语间便到了老夫人房门口,守在外头的女使见到是沈染衣并未阻拦。
进了屋,顾兰枝便看到老夫人侧卧在罗汉榻上,口中哎气连连,一脸的憔悴病态。
正观察着老夫人的面色,万嬷嬷皱眉轻斥,
“老夫人病着,说了不见人的。”隐有责怪沈染衣之意。
沈染衣迎上万嬷嬷的目光,“兰枝妹妹也是挂念老夫人,再者,兰枝妹妹懂些医术,说不准能为老夫人缓解一二。”
万嬷嬷张嘴欲再争辩,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好了,她们也是紧张我老婆子,就不要怪她们了……”
顾兰枝走上前,福身请了安,“老夫人,兰枝可否为您把个脉?”
她面上的关切不似作假,老夫人笑了笑,点了下头。
左右只是把个脉而已。
顾兰枝将三根细指搭在老夫人腕上,细细琢磨片刻,紧蹙的眉稍缓,
“的确是心悸之症,心悸之症多与体虚劳倦、七情所伤或药食不当有关,所幸老夫人身子骨尚佳,病情较轻,昨夜突然犯病,应是因惊恐劳累而发,倒也不算难治。”
万嬷嬷闻言就要反驳,“你一个丫头……”
“哎,”老夫人制止了万嬷嬷,看向顾兰枝的眼神慈和许多,“好姑娘,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旁人不晓得顾兰枝底细,老夫人却是清楚的,那可是当年太医院大名鼎鼎的顾院使之女,能学得其父几分真传毫不意外。
况且顾兰枝说得没错,昨儿个夜里她为梦魇所惊,几乎没喘上气,一整晚头晕乏力,气短自汗,难受得不行。
边上的沈染衣听到老夫人毫不吝啬的夸奖,便趁热打铁,询问顾兰枝是否有根治之法。
顾兰枝犹豫半晌,见老夫人并无反对之意才道,
“若是老夫人信得过,倒是能试一试,只是心悸之症在医书上并无根治之法,我能做的也只是缓解症状。”
“这可使不得!”
万嬷嬷出声阻止,“老夫人身子贵重,出不得丝毫差错,世子一早派人去请杜太医了,想必很快就到,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
眼看老夫人呼吸愈发急促,沈染衣焦急道,“等杜太医来,少说还得半个时辰,老夫人如今痛苦难耐,如何等得?”
顾兰枝见状也不耽误,问沈染衣要了银针,迅速在老夫人手上的少阴、阙阴经穴,及内关、神门等穴位上落针。
万嬷嬷想阻止,见到身上扎了不少银针的老夫人,又不敢妄动,只能恶狠狠瞪着顾兰枝,“你最好祈祷老夫人平安无事,否则……”
“安静。”
平静的语气之下,充斥着淡淡的凌厉。
不多时,在场之人能明显感觉到,老夫人的呼吸平缓下来,始终紊乱的心跳也渐渐回归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