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中秋家宴闹得不愉快,老夫人心里有愧,今早付晏清点了两句,她便就坡下驴,将东西送来做人情。
老夫人是何心思,顾兰枝已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这心思,有付晏清那一份。
顾兰枝面上客气,心里已开了花,“多谢老夫人与世子爷挂念。”
说罢,将准备拿去采买绣布的银钱分了下去,虽不多,每人还能得两颗银稞子。
春雨秋霞几人接过道了谢,福身退了出去。
她们一走,顾兰枝唇边笑意愈深,赶忙催促半夏将绣布拿来,平摊在书案上,提笔几次欲下,又怕损了这上好的软缎,遂又取了几张纸继续练字。
练到兴起,听到外头春雨秋霞的声音,“姑娘,您来了。”
口中的姑娘自是沈染衣了。
顾兰枝飞快将纸张藏到蒲团下,刚藏好,沈染衣款款而来。
环顾一圈屋内的陈设,沈染衣便注意到了面前这套书案,以及妆奁前来不及收好的瓷瓶。
那瓷瓶她也有一只,是昨夜付晏清送来的。
浅碧张了张嘴,“这不是……”
被沈染衣一个眼神制止。
顾兰枝起身迎了上去,“沈姑娘。”
“不必客气,我只是过来看看。”谈笑间,沈染衣将原本要拿出来的药膏塞回袖袋里,“昨儿个夜里睡得可好?习惯吗?”
顾兰枝心头五味杂陈,虽明白沈染衣对她并无恶意,可中间到底夹着一个付晏清,多少不自在。
“很好,承蒙老夫人与沈姑娘关照。”
顾兰枝仔细端详沈染衣的面色,反问道,“倒是沈姑娘,是一夜未眠吗?”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
沈染衣抚着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昨儿雨下了整夜,吵得人心烦,难以入睡。”
顾兰枝的父亲曾是太医院院使,顾兰枝跟着学过医术,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只需一眼她便看出沈染衣是心结导致的虚烦不眠,需得养血安神。
“沈姑娘不曾寻府医瞧过吗?”
沈染衣摇摇头,“这么多年习惯了,倒也无甚大碍,便未曾寻医。”
顾兰枝低眉思忖片刻,“我知道一剂补养安神的方子,沈姑娘不妨一试,兴许有效。”
算是答谢沈染衣几回相护。
顾兰枝回到书案前,提笔写了几味药,“这是酸枣仁汤,取炒制过的酸枣仁、并甘草、知母、茯苓、川穹这几味药一起煎煮饮水,注意避开每月那几日,别无禁忌。”
沈染衣将信将疑接了过来,与浅碧对视,彼此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兰枝妹妹还学过医?”
顾兰枝莞尔,“谈不上学过,只是早年我也时常犯此病症,听药婆们说过这个法子,此法我试过了,调理失眠收效甚好,你若不放心,可请大夫看看。”
如此说,沈染衣便将那方子收起,“有劳兰枝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