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只写了两张,江允又递来一沓。
“店家说的有道理,多写几个,总有会实现的。”
容岑接过,复又执笔,毫无停顿地写了三份相同的。
先祖的,父皇的,帝师的,丞相的。
或许,亦有她的吧。
案几边尚有不下十张,容岑侧头,只见江允认真折叠他的心愿,仅一张而已,却穷极耐心,神圣而庄重。
察觉到她的目光,江允抬眼,对容岑笑笑:“我心自私,从未怀天下,此愿太大,不敢过分奢望。”
不过继承遗志罢了,谈不上心怀天下。
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你偷看我写?”
“无意窥见。”江允歪头道:“不为自己写几个?”
容岑得他启发,也自私了一番,腕部蓄力,笔下狂狷放纵。
江允这次没再偷看,连容岑自己甚至都不敢多看,匆匆卷起。
她怕心起贪念,徒生期盼。
老八最初本就向店家要了十张,容岑江允余下的又全到了老八手里,他已攒了二十张,嘴里叼着毛笔,绞尽脑汁半炷香,抬头看着容岑,欲言又止。
容岑猜他在纠结要不要找人代写。
又过半炷香,他终于涂涂画画好了。
所有的心愿都被装入莲花灯,店家取来蜡烛,叮嘱他们小心烛火。
澧河畔整整三十盏,江允只写了一个,容岑九个。
老八兴致盎然,一个接一个往下扔,他武功没白练,力气控制得恰到好处,花灯平稳地飘向远方。
三人愣是突显出了三十人的壮观。
“放完了放完了,主子我们该走了吧,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老八催促着。
小路幽静,正如江允所言视野开阔,已能看到钓鱼台人头攒动,隐隐还能听到商贩叫卖与孩童的欢呼雀跃声。
一行继续向西走。
容岑似有所感,不经意回头一望,却见那盏最为与众不同的红莲灯,翻了。
其上的烛灯、纸卷,尽数倾覆,烛油引燃了花灯,泛起一小片火光。
但并未牵连其他花灯,唯独那一盏,偏偏那一盏,不得幸存。
终究不过妄想。
“云期?”
发觉异常的江允亦回头,正欲顺着容岑的视线看去,被她一拉,“无事,走吧。”
钓鱼台的热闹,前所未有。
许是历经了叶军封城,百姓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几人到时,表演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方才听店家说,容岑还以为与除夕那夜看的略显劣质的烟花一般,只是专供达官显贵玩乐,平常百姓没机会也没钱见识。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是铁水……几位膀宽腰圆的男人,据称是表演的老师傅。
戌时正,表演开始,百姓自发安静,几位师傅光膀赤膊抡铁花。
金花四溅,铁水横飞,如同流星漫天,如彩蛇飞舞,如炮竹齐鸣。
民众拍手叫好,孩童咯咯笑。
此刻逸州城,是铁树银花不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