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纪生心中草拟的刺杀计划已经有了薄薄一页纸,细细说与二人听。
容岑眉头皱起,又松开,复而再皱,表情复杂。
赵纪生这人,你说他贪财好色吧,他一不求赐财,好似只想升官离开此地;二不搂美人,听说连妾都不曾纳过,与正室夫人和和美美。
可若说他不贪财好色,他又与乐姬美人同乘奢华马车,铆足了劲想往上爬。
而且密谋刺杀皇帝这事上,他脑回路似乎不太正常。欲除敌,不都是挑个月黑风高夜买凶杀人毁尸灭迹么?谁家重金雇刺客只为把人推水里或让人栽跟头?
虽然要杀的这个人是她,但也未免太过儿戏。她儿时扮家家酒都不是这么个幼稚的玩法。
那会容岑刚认识肖廉不久,他还是个年轻气盛的俊俏大哥哥,只是杀气太重。父皇说:他以后会是你的一把利剑,你尽快要熟悉他学会怎么使用你的剑。
她尚不懂深意,只抓住熟悉二字,便提出让肖廉陪自己戏耍促进感情,玩的就是皇子女自小就遇到无数次的刺杀戏码。
角色扮演,容岑是皇子,肖廉是刺客。她就不该强调两遍,一定要真实。
结果肖廉那厮直接捅了她一剑,毫无感情,全靠杀人经验。
最后他看着容岑腹部的窟窿血流不止,自请关禁闭。这还是轻的,先帝差点把他脑袋砍了。
是疼晕的容岑,嘴上说着不要肖廉当她的剑,私下却求父皇饶过他。
皆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思绪回笼,容岑再看汤州卫都觉得顺眼不少。
赵纪生无所察,“此事包在下官身上。夜深,下官送云大人陈先生到厢房安寝。”
“那就劳烦赵大人了。”容岑江允齐声道。
过了园子,便是几排厢房,肖廉以将军身份被安置在最正中央那间,左右各空了一间是为幕僚军师所留,再往外则是四位副将一边住着两位。
容岑江允踏入厢房,略略查探一番,听着外头脚步渐远渐无声,默契地推开了门。
两人相视一笑,拐进了肖廉那间屋子。
本呼噜震天响的肖廉,听到声音立马睁眼从床上跳起,行至江允身侧,伸手索要解药。
容岑瞧着失笑,这个大话痨,竟是一刻也忍不了。
失语散是肖廉身上的药,以防他忍受不了失语的寂寞,被迫上交解药让江允保管。
黑色药丸入口,药效褪去,肖廉重呼一口气,“总算能说话,可憋死我老肖了!”
他埋怨地看了眼江允,“祁大人为何要说我口不能言?”
容岑拍着他的肩,安抚道:“现下我们假借他人身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老肖,你容易说错话,便只能用药。”
不是她不信他的话术,是他压根就没有话术。暗卫营里趟血路杀出来的人,直来直往看不惯就削,不懂人际全无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