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杀吗?”
待容岑周耿身形彻底消失,一孔武有力壮汉悄无声息自殿顶飞下,疾行入内,脸上是少见的兴奋与期翼。
龙床美人:“……”
那小太监着实不靠谱,太医迟迟未至,他苦等多时,终于得见自己人,谁知竟只等来这句话。
“你可知,你主子我即将死于你的见死不救?”龙床美人将刀匕扔过去。
伤不重,刀山火海他都趟过,更何况小女子一时失手罢了。但他方才为图便利拔了利刃,以致如今血流不止。
壮汉利落接过,照旧收进包袱,不问他此举何意,也不去想他为何受伤,只取出瓶瓶罐罐,面无表情洒药包扎,手指翻飞,尽显急迫。
事了抱拳,欲拂衣而去:“主子保重,属下这就去了结那赝品。”
却被按在原地。
“她的人头暂不可动。”
“主子曾说,那人假扮大胤新帝行昏君害民之事,需得尽快解决,拯救苍生于水火!属下随行北上,不正是为此而来吗?”
龙床美人握拳轻咳:“且先欠着。”
壮汉满脸毛发浓密粗硬,胡子竖起,虽未再说什么,但不满已溢于言表。
早知不能杀人,不如不来!
“日后定双倍奉还予你。”
允诺一出,瞬被安抚。
夜深雪重,步行甚慢。
打伞难抵冬寒,回至寝殿,容岑周身尽湿,四肢冰凉,如坠冰窟。
一路向周耿探听获悉自己已昏聩近半年,豢养男宠夜夜笙歌、从此君王不早朝。
想来这半年便是她离开的时限。
异世漂泊二十余载,今朝终得回归,却有寄居者将她的大胤搅得天翻地覆!
“陛下,可安歇了。”
理好被褥,周耿就要跪到她脚边伺候。
现代人做久了,乍见这场面,容岑眉心一跳,眼疾手快拉住他,起身向龙床去。
“朕、朕自己来,你回去早些安寝。”
周耿不料她会如此激烈反应,两手空悬着站在原地,茫然不解,最后还是顺从地屈膝退出内殿。
“那奴才便在外间守着,陛下有事尽可吩咐。”
龙床被烘得极暖,容岑体乏眼涩,恨不得大睡一场,但她暂还不能。
皇权旁落,形势不容乐观,她需保持警惕,徐徐图之。
记忆悠远绵长,不知宫中如今被何人把控,守卫松弛得不像话,若有谋反之徒,轻松便可攻下皇城,挟君禅位。
今次毒杀她不成,或在筹谋下次。
地府门……似为异国秘药。
此事牵连甚广,容岑竟是茫无头绪。
殿中熏香清烟缕缕,应有安神助眠之效,她身上的疲惫席卷而来,神情逐渐恍惚,强撑着的眼皮缓缓阖上,几欲入睡,却听外边传来喧哗声。
只是不甚清晰,行至门前,才听得真切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