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抓住那只鸽子时,它已经被摔得嘴角淌血,翅膀也裂掉了。大家拿出藏在指环里的纸条时,才发现那上面写的全是鬼画桃符的密码,任谁截去都看不清的。
而最近这段时间,周县令也越来越绝望,他仅剩的两个女儿中的一个,也染上了疫症,尽管白房子里的大夫极为上心,可她仍是一天一天加重了,周县令每每隔着院墙听着女儿的哭声,心简直是痛如刀铰。
他总记起曾经的时光,那时候的南江,还是一个安静舒适的小县城,虽然不太繁华,可是家家户户都是安居乐业的样子。
而如今的南江,宛如一座坟墓,他时常深更半夜在街上晃荡,跟着收尸的车,神情恍惚,总感觉是自己做错了啥才导致了南江的灭顶之灾。
最近这些天,每天新增的病人一点也没有减少的迹象,更严重的是,官兵中也有几个染上了疫症,白房子里送药送饭的女人中也倒了两下。
染上病症机率最高的,就是那些看护,据白房子里的大娘所说,那些看护多是县里一些无儿无女的人,其中也不乏一些偷鸡摸狗的,人品堪忧。
而这几天,青扬与吕老一起,天天研究那些图纸。关于最先得病的二十个人,梁师傅打听了几天,只打听出了六家,他们分布在县中心的各处,相互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遗憾的是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骨灰都被洒了石灰埋了起来,哪里还能查得出来半点状况?
吕老这些天如同中了魔怔一般,想尽办法找出了县里所有的医书,每天闷着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翻着医书,就连每天的两顿饭,也是二喜送进去。
二喜这段时日,呕吐的状态经过了调理,已经好了许多,她此时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对未来也更有信心的,想着只要努力了,就没有闯不过去的坎,像她这样硬的命,怕是连老天都不会收的。
……
二喜一直在疑惑半夜打更的老头在絮叨着什么,那声音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就算是睡熟了,那声音只要一响起来,她总能醒。
这一天晚上,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身旁的青扬累极而睡,似乎并没察觉。
二喜躺了一会儿,听见那声音越发响了一些,那老头的声音诡异得很,带了点飘飘忽忽的声调,听着就像念什么咒语一样。
而那车轮的链条声也一直在响,那声音生涩得很,像是缺少了润滑。听得二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受得很。
她思忖了一阵后,决定起床去看看,以前每一次,青扬都不让她去看,这会儿好奇心越来越旺,简直不能再忍下去了!
二喜穿上了鞋,披了一件外衣,慢慢地走到窗边,可是从窗口望出去,只能看望远处的火光,人影却是半个也见不着的。
二喜又悄悄开了房门,那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了,火光也渐亮起来,原来那打更的人已经靠近了二喜住的地方!
她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忽然听清了老头嘴里的话:“拿出你们的死人来吧!拿出你们的死人来吧!”
二喜心中震惊,这人怕不是疯了?说的话竟是地狱里的猛鬼无异了!
她踮起脚,往外张望,正好看到了从门口驶过的牛车,看到牛车的那一瞬,二喜吓得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吓掉自己的魂!
原来那马车上的,全是一具一具的尸体,最少有十几具之多!他们横横竖竖随意地扔在牛车上,好多人的手脚和脑袋就耷拉在马车外面,随着马车的走动,一直在晃荡。
马车最边上的一具女尸,连衣服都没穿整齐,露出了一条惨白的大腿,上面布满了青褐色的疫点!半点尊严也无了!
老头见二喜一脸呆愣地盯着自己,站在车头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过几天再来接你。”
二喜听闻后,咬着唇一声不吭,急速走回屋里,砰地一声关掉了门。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二喜来到南江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他们的努力也不是全无进展,半个月后,他们试过了无数种疗法试验后,终于找到了一种可靠的治疗方法。
起初是因为观察许久后,发现仅有两三位病患有所好转,听他们的家人说,平时除了喝药也没旁的,只是被子盖得厚实一些,每天发汗比较多。
而且这些病患无一例外,均是大腿腿夹处出现一处红肿,那红肿越来越大,最后破皮溃烂,有红白相交的脓流淌出来,当这个东西流干净时,他们也慢慢有恢复的迹象。
只不过这些脓液恶臭无比,如果一不小心被沾染上,染上疫症的机率也是极大的。
在这几项成功病例的启示下,他们确定了新的治疗方法。
那就是熏蒸,先灌疫症病人喝下药汗,然后升起几个炭盆,再用汤婆子灌了开水,放进被子里,身上也要捂得密不透风,这样捂上一阵子,病患会大汗淋漓,再为他们灌上一些补血汤。避免大量出汗导致的脱水。
经过这种疗法,患者最多三五天后,就能激出红肿,继续如此治疗,让伤口破开,清理干净,病愈的机率也能增大。
起初大家半信半疑,都觉得应该只是凑巧,这方法也未必有效。吕老与青扬率先将这方法试验在两名官兵身上。有一个官兵顺利地破了脓肿,整个人算是度过了危险期,逐渐清醒了过来。
所以一时间,整个南江县都振奋了起来,都在说这疫症有救了,无论是官兵还是病人,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可是之后那一个,那脓肿已肿得跟乒乓球一样大了,却一直不破,表皮都已经透亮了,人也昏迷不醒了,眼看着满脸的灰败之气,就没几天好活的了。
青扬与师傅一起看了那个病人两回,他的脓肿仍是那副样子,看守的看护直撇嘴,说这几天一直没醒过,就靠灌点米汤吊着。
回去之后不久,青扬得到了消息,说那病人的脓肿破了,他去看了一下,那地方已经包扎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