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靖清贵的面孔被笼在天边月亮皎白的光晕之下,宛若天人,素来肃静的清眸此时竟被淡淡染上了几抹犹豫。
陌颜怔怔,尚未回过神来,他刚刚,是在挽留她么?
他请求的余音尚在她脑海中盘旋,陌颜没有想到,他向来清冷的声音,温柔起来竟是如此好听。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他又用力一攥,陌颜后心又一次吃痛。
“你到底答不答应?”他声音又恢复了原状,隐隐还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陌颜默默看着孙韬在黑衣人的鞭下声声哀嚎;景妃在旁边闭着眼,仿佛这样就能对惨状视而不见,然而,皮鞭掀开皮肉的声音依然让她避无可避,她的身体时而便随着鞭声微抖。
“唉,”陌颜叹了口气,“北堂靖,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为何要走,又为何要留?”
北堂靖被她的问话问得一愣,随后冷然道,“陌颜,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他食指轻轻扫上了她微尖的下巴,指腹的纹路摩擦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微痒。
她的心也跟着微微痒了一下。
“你若是仍旧不懂,我便没什么可留恋的,还是要走,你以为仅是今日对我言听计从,我就会妥协了么?”陌颜也蹙起了眉。
“孤已发现了你的利用价值,你想走,晚了!”北堂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陌颜身旁的黑衣人,“你当初在边城,就不应该回来。”
可是,北堂靖,你真以为我回来就为了那一纸休书的自由?
我是害怕没我看着你,你会惨死在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手下,这才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想将你从前说过的话变成现实——慕教头。
我明明想着将我从现代学来的理念技巧统统传授给他们,让他们在我离开后能够帮你一把,哪想到,却成了你眼中能够利用的价值!
陌颜也无声地看了看她身边的黑衣人们,眼神却愈加哀伤,她对突如其来地开始训练竟有些后悔,早知这人如此不开窍,她是短短不会帮他训这样一支队伍的。
“住手!”陌颜最后狠狠地剜了一眼北堂靖,转过身便去组织黑衣人们鞭打孙韬。
孙韬的哭泣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趴在受刑的大石上一动不动,陌颜过去探他鼻息,竟是……死了!
“北堂靖,你好大的胆子!”景妃气得浑身发抖,“你竟下旨诛杀朝廷命官!”
“孤明明只是像他刚刚一样,命手下每人来上几鞭,又怎想到他是如此不堪一击?”
“你还有没有王法,竟公然行凶!”景妃面目扭曲地质问北堂靖。
“孤在的地方,便是王法!”北堂靖看着冷冷抱着臂的陌颜,右拳狠狠撞到了一棵树的树干之上,撼得那树树冠摇动,树叶纷纷被震落。
“景妃,你可让你父亲随便地去弹劾孤,孤是不会阻拦的,更不会怕,无论你请来多大的官给孤施压,结果均是如此。”
陌颜看向那人侧脸,俊朗如同刀刻的面容之上,透着一股孤傲与疏离,那微拧的眉中,隐隐散着王者之气,看久了,竟教她有些不敢看了。
仔细想想,也许这才应该是一个生杀大权在握之人应该有的样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