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瞧出来了,年长的阿珏有些无伤大雅的癖好,很爱时不时拽一下小狗尾巴。
夹着尾巴躲到谢阿姊另一头去的姑娘轻哼:“当比丘尼也未尝不可,等我何日参透佛法、大彻大悟,自会去,无需你送。”
秦玉随意欣赏路过的杂耍,颔首应是:“届时剃了头,还得取个法号。”
“取法号有何难?”
谢二边走边顺着女人的话思索:“我本名为青珏,珏同玉,若要取法号,便叫……青玉?”
实在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最后二字落下,简直如平地惊雷一般,叫秦玉与谢云迢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几乎同时将视线投至姑娘身上。
那头的人还在反复呢喃自己当场取的天才法号,恍然道:“前辈,这与你的名字好像!”
谢云迢眉心一跳。
秦玉却仿佛不知其中联系,镇定如常,许是感觉冒犯,颇为嘲弄:“二小姐取名的本事有待提高。”
怎么又成了二小姐?
姑娘敏锐捕捉到字里行间的微妙变化,不由得撇了撇嘴角:“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儿,取这个法号也很合乎情理,恐怕日后得委屈前辈容忍一下了。”
回复她的并非女人,而是旁听已久的谢家阿姊:“阿珏,不可妄言。”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不怕谢家主的姑娘就如同被人猛地卡住脖颈的大鹅,瞬间收起面具下不正经的神态,低低应了下,果真止住了话。
女人可恶的嗤笑声自另一侧轻飘飘传来。
从阿珏降级为二小姐的谢二暗自磨了磨牙。
再次夹到两人中间的谢家主感受着她们隔空的无声较量,心情略显复杂。
幸而法源门已近在眼前。
她们到得不早,道路拥堵不堪,一层接着一层的修士围在前方,非但地面上挤满了,连半空中也飞了许多人。
天晓得怎么会有这么多不食人间烟火、斩妖降魔无数的修士热衷于过驱邪避灾的节日。
许是为图个好彩头、以后在外行走能平安顺遂。
如此想着,秦玉都望不清里边祭坛上的傩戏,只能瞧见中央熊熊燃起的幽蓝与赤橙双色火焰会随鼓乐震动而迸溅,气氛显然被烘托至顶峰。
伸长脑袋试图看清表演而未果的姑娘机灵地爬上长剑,学着其他修士飞上半空。
心头陡然蒙上薄薄的雾霾,四周鱼龙混杂,秦玉装出仔细看戏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放开神识,逐个排查。
踏出谢家大门后便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愈来愈重、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察觉到异常的并非她一人,谢云迢方拔出长剑,瞳孔猛缩,厉声唤:“小心!”
电光火石间,秦玉抬起左手生生将飞至半空的谢二一把扯下、护到自己身后,右手中长剑顷刻出鞘,劈裂两根自暗处射来的利器。
祭坛上的焰火突然熄灭,周遭陷入黑暗,视觉受阻放大不安,聚集在此处的修士瞬间喧哗,隐约听得法源门的门徒在前方祭坛处高声说些什么。
不少警惕者开始逐渐向外退去。
谢青珏被秦玉拉到身后的那一刻便反手持剑,侧耳凝神听去,目光一凛:“在那里!”
她总有些说不清的责任感,与同伴们游历时多自己挡在前方,情急下全然忘记旁边两人的修为,条件反射似的往前面走。
秦玉烦不胜烦,眼疾手快地拎住姑娘衣领,用巧劲儿把她又扔了回去,低斥:“逞什么能?看清楚对方的修为了吗?轮得到你往前挤?做事前动动脑子!”
被骂得一愣一愣,姑娘呐呐不语。
女人在她与谢云迢身上各添灵力罩,嘱咐谢家主:“这些人不知是冲何而来,你先带她回家,勿要在外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