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暮黎听到动静,才扭脸看一眼,起身走过去:“醒了?”
“我……”早就醒来的夜梦天巴掌贴额头,顺便盖住眼眸,似忆想片刻,才撤开手,哭笑不得道,“你要用计,怎的不跟我说一声?竟连我也一起药倒了。”
“临时决定,来不及说,”金暮黎的面容里少了丝清冷,多了丝温和,“那老东西出现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倒也是,”夜梦天轻轻颔首,然后坐起身,又捂住额头闭目片刻,“药力还挺猛……用的什么毒?”
“云雾消,俗称三茶倒,”金暮黎对帮自己的人多了些耐心,“意思是只要敌人吸入鼻腔,喝三口茶的时间,必倒。”
“云雾消?三茶倒?”夜梦天面露疑惑,眉梢微挑,“我怎没听说过?”
金暮黎转身走回石桌:“因为名字是我起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夜梦天:“……”
自行取名也就罢了,还正儿八经弄个额外“俗称”,这谁听见,不得被误导到八十里外高山上?
“那时,我浑身刀伤剑洞,到处都是血窟窿,为了活命,我连爬带挪把自己弄到一个隐蔽山洞里,止血疗伤,”金暮黎淡淡道,“这药,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的,因为品种稀少,没几个人知道。”
夜梦天听得心脏狠狠一个抽搐,下床几步便到她身旁,拥人入怀,声音发颤:“暮黎……”
浑身血窟窿,却还要自己包扎疗伤,如今说起此事,竟无一丝情绪波动,得受多少苦,才能做到这地步?
而能命名某种毒花毒草,也必是先要吃它一回亏,才有这机会。
暮黎她那么重的伤,还中了药……
夜梦天简直无法想象,她能活到现在,该是多么艰难。
“暮黎……”夜梦天心疼得无以复加,湿着眼眶,低头去吻她的发,“以后有我在,必不让你吃苦,不让你受人欺负。”
金暮黎却淡淡推开他:“我早就习惯了,所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已经习惯了两辈子。
前世有伤自己舔,魂穿异界依然如此,一睁眼就给她个血快流尽的大礼。
就是个连自己都克死的孤命。
“我不是同情,我……”夜梦天更加心疼,不顾她的拒绝,再次将人抱住,“暮黎,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我~~”
金暮黎再次推开他,且用了力:“夜梦天,我既非金枝玉叶娇弱公主,也非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贱命一条,有手有脚,用得着别人保护?金暮黎是武功被人废了,还是脑子被狗吃了?”
“……”夜梦天愣怔好一会儿,才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眸中不由溢出一丝笑,“金庄主武道天赋极高,当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是我一时口误,说错话了。”
他走到主位下首第一张石椅上坐下,“金庄主,在下中药初醒,实在口渴,能不能跟金庄主讨杯水喝?”
金暮黎立即令人上茶。
管家盛晚泽按照庄主吩咐,买了二十个签下死契的家奴家婢,十男十女。
其余的,都是花钱雇佣来的。
在主厅近身伺候的事,自然由家奴家婢来做,因为他们的命运,是真正与主人连在一起的,所以守得住秘密。
已经过管家严格训练的婢女规规矩矩上了茶,便欠身退下。
夜梦天端起茶盏,揭开青瓷小盖,看一眼,说了一个字:“烫。”
搁下。
金暮黎抬头看了看已经日落西山的暮色:“睡了这么久,夜教主想必饿了,要不要先吃饭?”
夜梦天立即点头:“好。”
金暮黎唤人找来管家盛晚泽,让他吩咐厨房做饭。
夜梦天道:“张剑霆张长老呢?剁成了肉馅还是砍成了烂泥?”
“没剁也没砍,”金暮黎摸起桌上书册扬了扬,“换成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