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这一辈子,来了世上一遭,遭了那么多罪,总要留下点什么让后人记住。
不过对于我的人生来说,我已经留下了,在自己的人生档案里,或者说是在警局里面,亦或者是在老家那个熟悉的村里,留下了抹不掉的污点。怎么形容呢?用我爸的话来说,就是我这一辈子,基本上废了。我不能像他帮我规划的那样,考老师,考公务员,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我已经废了。
我原来因为这事恨过我爸,不过现在恨不了了,因为他人已经没了,就在我入狱的第3个年头,去地底找我妈告状去了。从此以后,我便没有了家。也许,就是我爸没走,在我入狱的那刻,家也已经没了。
我16岁那年,因为打架,导致对方一伤一残,所以被判入狱13年。当时,我听完这个判决后,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甚至在我心里我都没有后悔过。不过现实给了我几记响亮的耳光,才蹲了两天,我就受不了狱里的环境,崩溃了。当我爸来监狱看我的时候,我声嘶力竭的大喊“救我出去”,全然没有了当时打架时候的意气风发。不过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无论我怎么哭,依然改变不了我要坐牢的现实。不过,却改变了我爸,他不再责怪我,而是选择不断地上诉,希望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整整三年,我爸一直在不断地上诉败诉中度过,而我,也逐渐熟悉了坐牢的生活,我甚至劝他,“就这样吧,我也认命了。”不过他却从来没听过劝,一直不断地坚持上诉,直到三年后生病去世。我爸的去世给了我不小的打击,所以后来我在监狱里面洗心革面,减了刑,等我26岁生日那天,我便结束刑期,提前出了狱。
整整十年,我早已习惯了监狱里的一切,等管教员把我送出来以后,我还是一脸的茫然,不敢相信我现在已经重获了自由,我甚至有种不想出去的冲动,所以说,有的地方待久了,容易错认为是家。
“在外面好好干,别再回头了。”管教员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就回去了。
我哑然一笑,我这十年,在里面就好好干,现在出来了,还是要接着好好干。
我现在没有家,不光是没有至亲,就是连家里的老房子也没了。从我入狱那刻起,我爸就不断的为我上诉,打官司,把亲戚打远了,把老房子打没了,最后连命也赔上了。这也是我感觉对不起我爸的地方,那个男人,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然后转头就为我奔走。而我,却在他的心上扎了无数刀,我欠我爸的,却怎么也无法归还。
我现在唯一有的,就是我爸临走前托人带给我的银行卡,里面有1万多块钱,这个倔强的老头,到最后还是听了律师的劝告:“这官司打不赢,留点钱给孩子重新开始吧。”就这样,我拿着这一万多块钱,即将开始我的全新人生。
虽然我的家已经没了,但我出来后,第一个想去的地方,还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去看看老房子,去看看我爸妈。不过等我做好决定,我却发现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十年过去了,除了监狱没什么大的变化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大变样。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家。就在我迷茫之际,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武童”,我一阵恍惚,已经好久没人喊过我的名字了,在监狱里,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所以当我听见有人喊我名字,我反应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
不过我还是几乎下意识的要喊“到”,在里面,管教喊到你,你得大声答“到”。不过好在话到嘴边的时候,我还是忍住了,只是把腰板挺直了起来。看来以后我还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我已经出来的事实。我扭头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来,叫我的,是王亚楠,那个以前我为之疯狂的女人,因为她,我坐了十年牢。
当年,就是因为王亚楠,我才动手跟人打架,结果落了个十年牢狱。上高二那年,我俩是同桌,那时候我俩相互喜欢,怎么说呢,就是郎有情,女有意,就在我们马上要进一步发展关系的时候,结果就有高三的男生也给她写情书表白,后来这事传开了,一个喜欢那高三男生的女生,找了另外一个高三的男生,带着几个男的去警告王亚楠,让她离给她写情书的那男人远点,一来二去,就起了冲突,我正好碰见,结果就爆发了更激烈的冲突。因为我初中上的是体校,练的是散打,结果没搂住手,放倒一群人,有个动刀的直接让我打的躺地上不动弹了,后来抓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被我打残了,一条胳膊让我废了,还有个重伤的,摔了脑袋,是什么中度脑震荡。
这十年的时间里,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不过我也知道,就是时光倒流到那一天,那一刻,我还是会出手,只不过我会下手轻一点。
“还真是你。”王亚楠笑了笑,对着我继续说:“差点认不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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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我无奈的笑了笑,十年,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你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王亚楠看我不说话,就继续问我。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我只是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能说什么呢?不过她都这么问我了,我也不能再没反应,连忙回答她:“认识,就是感觉有点陌生了。”
王亚楠表现出一副很理解我的样子,十年过去了,不是陌生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行了,不说那些了,走吧,我带你去接风洗尘。”王亚楠招呼我,她骑着电动车,看样子是专门来接我。
不过我也有点纳闷,纳闷她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狱的?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刚出来,我想自己一个人随便转转,我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觉得应该思考一下以后怎么办。
“你自己怎么走?这里连个公交站牌也没有,再说你这形象,也不方便,快坐上来。”王亚楠看我拒绝,有点着急,用手拍了拍电动车后座,示意我抓紧坐上来。
我想了想,也是,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就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还真没发现公交站牌。而且我这劳改犯的发型,在外面也多有不便,容易产生误会。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拒绝,坐上了王亚楠的电车。
“搂住我,”王亚楠回头叮嘱我。
我愣了一下,心里很犹豫,不过还是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说实话,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激动。她不知道这句话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整整十年,我都没碰过一次异性,我又不是出家当和尚,心里当然痒痒。不过在那里面,关着的,全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在这十年里,除了我爸,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女人。我们一个监房的几个狱友,讨论最多的,也是女人。虽然我们几个犯得错各不相同,不过出狱后的第一个打算,却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找个娘们。我们几个人都打算,出去以后,有老婆的找老婆,没老婆的花钱找个临时老婆,反正,不管怎么着,就得找个娘们。
因为在里面,除了生活单调点,最难过的就是性苦闷了。我的好多狱友,都喜欢在大半夜躲在被窝里自我安慰,我试过几次,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入狱前还是个纯情小处男,根本就没见过少儿不宜的场面,而自我安慰,靠的就是丰富的想象力,这方面,我很欠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