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问,而是已然确定的陈述。
知道他已经察觉,她神色转了又转,重新对向镜子,先接着将剩下的头发梳顺,然后放下梳子,起身走向他。
面上带出一点笑意,眼里仍是审视的意味,“原来大理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早说啊,你想说开明坊的田如何?呀,大理卿这是……”
她想了想,忽地改口,“裴郎这是反悔了,打算收回去么?”
灯影被夜风吹得浅浅摇曳,影子也是。
她每向前一步,他就不自觉向后退去一步,影子映在墙壁上,随着摇曳的烛火拉长,挨近。
然后顿住。
帐中有玉露暖香袅娜氲出。
宫中会根据四季变化焚上不同的帐中香,意为安眠,她这府中的侍从又是从内廷指派而来,一应习惯也都循着宫中,玉露暖香清甜不腻,与春日相配,安枕又不生燥。
但不知是不是内室的炭火烧得旺了些,尽管时有微风流转,待得久了,仍有些热意上涌。
她定了定神,仰起脸盯住面前人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语气玩味,“我看裴郎的那块田,可是早已经种好了,怎么,在田间该发现的事,还没进展?”
随着话音落下,她忽地又上前一步,这次直接把人逼进床帐。
到这里退无可退,面前的人只好轻叹一声,坐到床边,“所以,苏都知果真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绛州分司是假,开明坊才是目标。”
秦淮舟被迫坐下以后,比之前自是矮了一截,人虽是坐在床边,身姿仍是端正,不见半点窘迫。
她居高临下看了一会儿,没承认,也没否认。
然后微微俯身,目光仍是落在他的眼睛上,“这可是大理卿自己说的。”
玉露暖香的气息萦绕在帐内,灯火自帐外照进来,他抬头看她,光晕落在她身侧,将鬓边照得斑斓。
他缓了一口气,“绛州之事不是主导,开明坊内鱼龙混杂,他若主动暴露,挑起事端,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却见她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只是不断打量,不由得问一声,“你觉得,我说的哪里不对?”
听到这话,她点点头,“是有些不对。”
她更近的靠过去,气息于半空险险萦绕,不出所料看到他瞬间绷紧的身子。
而他的人仍坐得端正,仿佛迷失于浓雾但依然亭亭而立的青竹,只被雾气打湿的竹叶出卖了心中的惊慌,无声的小心翼翼的颤动。
她起了一丝玩弄之心,倾身过去,双手搭上他两肩,同时将重心也依附过去。
掌下接触处瞬间绷紧,有热的气息扑在颈侧。
她的手顺势向后滑,手臂虚环住他,更近的打量他。
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