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上马,她却忽然停住,看向了一头汗的贺从,“那孩子呢?是不是太子那位一道习武的伴读?身形极像?”
贺从下意识点头。
“有多像?”
贺从下意识答道,“抹黑着脸,足有七八分。”
元煊居高临下瞧着后头连绵的黑影,忽然笑了,“挺好,送去给綦氏,再叫他们知道,太后强困后宫女眷于佛寺,将要落发,想必城阳王也急等着消息,务必叫他知晓太子的行踪,若他去拦截,你知道怎么办吧。”
贺从在她漆黑的眼神里瞧出了影影绰绰的恶劣。
“属下,定叫城阳王误以为,太子死在了他夺人的时候。”
元煊点了点头,“跟紧饶安。”
贺从一怔,元煊说的是跟紧,而非看紧。
不等贺从再反应,元煊已经拍马离去,笼头直指永宁寺。
不得安眠的朝臣们亦破除了宵禁,各自漏夜前往钟声响起的地方。
城阳王瞧见一宫中宦官打扮的男子带着个童子匆匆前行,那童子却非宫装打扮,他登时心中一突,“拦下他们!”
此时夜行未有太多灯火,只隔着影影绰绰的暗灯,城阳王瞧见了半张脸,“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他登时惶急起来,“来我这里,我是城阳王,你记得我吗?”
那孩童刚要喊起来,就被宦官捂住了嘴,“什么城阳王!什么太子,莫要胡言,我奉命出城,有宣光殿的腰牌,尔阻拦是要谋反吗?”
城阳王悬着的心弦彻底崩断,“这不可能!你这贼子要将太子带给谋逆之臣!”
若太子落在其外家手中,哪里还有他活命之处。
此时已来不及细思,城阳王忙提剑下车,仆从也跟着冲了上去。
那宦官身形高大啊,更有些武艺,当即和前头的仆从厮打起来。
一片漆黑混乱之中,唯一的灯也被甩到了地上,很快被踩灭。
城阳王急得高喊,“殿下!小殿下!”
只听得短促地一声儿童呼喊,继而是王府府兵惊呼起来,“不!不!”
城阳王心头一凉,“怎么了!怎么了!”
灯火重新亮起来,只有满地的鲜血,孩子的身躯已经软绵绵地倒下,胸口和面上都插着王府的刀剑。
城阳王绝望嘶吼了一声,“小殿下!!!”
他浑身冰凉,“綦伯行……綦……饶安呢!饶安不在府中,是进宫去了?还是,还是出城了?”
男人后退几步,这些时日的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彻底成了实实在在的死路。
侍从脱手了刀剑,此刻更是慌不择路,“……家君……咱们……咱们还去永宁寺吗?”
“去找饶安。”城阳王站在原地,嗓音干涩,“乱了,彻底乱了,去找元舒!!快!”
都完了,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
城阳王出了一身冷汗,低声喃喃道,“不,还有宗室子孙,不怕,不怕……为今之计……为今之计,唯有,唯有栽到清河王身上,最坏的结果,也是栽到綦氏身上。”
“反正城门迟早被破……李青神没回来……太后的算盘落空了,她没有兵,这城迟早会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