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如夫人听起来倒是有些抬举她了。
芸娘颔首道:“嬷嬷唤我小娘即可。”
洒扫婆子点了点头道:“是,不知小娘这是有何吩咐?”
芸娘沉吟片刻,还是觉得不应该告诉别人她没有吃食的事情:“不知厨房怎么走?夫人喜欢吃我做的玉菇瑶柱鸡汤,我想趁她来之前就把汤熬出来。”
原是如此,家中众人都知道芸娘在家中就是庶女的身份,自然是要万事以嫡姐为先。
“出了门过了花园,走到佛堂外的甬道,再往左走,过了长廊就是后罩房了。”婆子指了指方向道:“三老爷的清思院就在佛堂那边,小娘千万莫要走错了。”
“多谢嬷嬷。”芸娘温温柔柔的倒是让人不觉心生好感。
熬了一夜,刚回府的谢安远远就见一名陌生女子扶风弱柳般,与来往步履匆匆的旁人不同,她头上既没有簪红花腰间也没有挂喜布,身上还穿着碧水蓝的衣裙看着倒是与这满院子的红格格不入。
芸娘只觉得这一路渐渐冷清,到佛堂在的甬道时,周遭也再见不到有人来往,不由得有些害怕。
谢安忽然冷声道:“何人在此?”
芸娘受惊,浑身一颤转身看着他,而后眼里一黑,脚上一软,晕倒在地上。
醒来时就见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身下是冰冷坚硬的罗汉塌,屋子里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一身墨绿色的锦缎衬得他如空谷幽兰,修长的手指翻着桌上的书,举手投足之间风雅淡然似秋月不容尘埃冒犯。
他瞥了芸娘一眼,又将目光放到书上,随后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妾是大少爷房里的人。”芸娘小心翼翼道。
“既是大郎屋子里的,为何鬼鬼祟祟到我院子里来?”男人骤然起身走向她,眉目俊朗其中却暗藏寒冰。
芸娘忽然觉得这间屋子不仅陈设单薄,还带着令人窒息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那属于上位者的气势渐渐走进,她顿时明白过来,这便是谢家的三老爷,那个官居二品的高官。
只听轻轻脆脆的骨头与地面碰撞的扑通声,她忙解释道:“回三老爷,妾是想去厨房。”
谢安起了身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长身玉立,眸光冷傲,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眶红润如受惊的兔子般哆哆嗦嗦。
“那你可知厨房在何处?”谢安俯着身子狠狠掐住她雪白纤细的脖颈,半点也看不到怜惜。
芸娘忙道:“妾听洒扫的婆子说在这边。”
说罢肚子咕噜一声,倒像是回应她所说的话。
芸娘的脸蹭得红透大半如煮熟的虾般,她低声道:“妾真的是因为饿了……”
他的手这才渐渐松开,看着跪为身下的人道:“厨房没有给你送吃食?”
芸娘眼里依旧是红润,带着一丝惊惧的哭腔道:“妾昨日才来,厨房或许还不知道。”
厨房不知道,谢循院里的人不该不知道,不过是看人下菜碟罢了,这些后宅的手段他不予置评。
看着女子垂着头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冷声道:“起来吧,出门往右。”
“多谢三老爷。”芸娘道了谢这才出了门。
与满院子的喜色不同,这院子里倒是如常且安静,见不到一个婆子丫鬟,唯有屋外一个小厮安安份份的守在外面。
芸娘回过头见那人沉着脸在屋门口看着自己,仿若沉静深海,她忙收敛心神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