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一切的侯官沉思片刻,飞速将信交给长安公主后跑回了驿站。
“殿下,咱们,要救吗?”侯官小心翼翼问道。
元煊抬眸,“能救吗?”
“那应该还剩一口气。”侯官想了想,“但卑职也不确定。”
元煊点头,“那算了,没救了,就这样吧。”
侯官嗷了一声,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那……要不要卑职再送信给大房?”
“安吉一死,安家都只会听从大房的,长安公主那边就算再有能耐只怕也躲不过他们的暗害。”
安家大房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妇人,长公主这个求救信,几乎是白送了,只能祈祷凉州兵还没从近处撤退,能赶来救驾。
元煊抬眉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侯官神情一肃,有些紧张,“殿下。”
元煊朝窗外看去,院外多了一条火蛇,在这铺天盖地的昏黑中,张牙舞爪,吐着信子向她冲过来。
她将佛珠放到了桌上,吹熄了蜡烛。
“走。”
黑暗中响起她低哑的声音。
幢幢兵甲碰撞发出声响,火把跟随着人的动作在暗夜里摇曳,驿站大门被踹开,外头被团团围住。
三百士兵早有防备,迎着火光结成了队列,严阵应对。
“交出长公主,缴械不杀!”
砰!
一声炸响,继而浓烟滚滚,将这浓黑的夜色搅浑。
“走水了?走水了!”
围了驿站的人登时躁动起来,眼睁睁瞧着那正中的院子起了火。
领头的将士咬着牙,转头看向身后,“奚刺史,这要如何是好?”
奚安邦站在暗处,拧了眉,他知道元煊不简单,但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烈性子。
“杀进去,不要留活口,叫后面的人准备灭火。”
他神色晦暗。
夜色鬼魅,被烧昏了半面天。
喊杀声叫整个城内都闭户噤声。
没人知道谁在杀谁,谁又造了反,他们只害怕再波及了他们。
刺史府内,平原王静静听着远处的动响,慢吞吞沏了一杯茶。
这东西他喝不惯,可听南边来的人说,能提神。
他年纪大了,熬不动。
水滚沸冒起雾来,被烛光照亮的门窗之上,倏然多出了一片不该出现的黑影。
平原王猛然起身,瓷盏就要倒下,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稳稳接住了那杯盏,一道声音响起。
“昔日东宫右弼,现今对主子动起手,也这般狠,委实叫学生寒心啊。”
话一说出口,穆文观已经有了数。
那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被剑光与灯光返照,叫穆文观彻底看清了来人。
顺阳长公主,曾经的太子,元煊。
昔日东宫四辅,穆文观时任太尉,加为右弼。
而第一个要杀她的,也是这位本该辅佐她的穆太尉。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