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拉着他的袖子往书房外走,一溜太监鱼贯而出,紧随其后。
“先生今日上午怎么没有过来?”
“……”颜知将忽然冒出的那些在甘泉宫中的情事片段甩出脑海,垂眸扯谎道,“与陛下商议政事,耽搁了。望殿下恕罪。”
“自然不会!父皇那边的事才是紧要的。”薛王道,“先生没来,珏儿便照着您那日写的字学,写了半个时辰。改日先生再来,看看珏儿有无长进吧!”
“是。”
薛王的书房在长乐宫的南偏殿,离开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边走边聊,大约一盏茶功夫,便到了长乐宫正门前。
不远处,两个站在树下拿着杆子敲打树干的小太监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薛王在回廊中停下脚步,好奇的问身后的人:“他们在干什么?”
统管长乐宫事务的公公名叫季用,立刻回话道:“回殿下,他们是在拆乌鸦巢呢。”
“乌鸦巢?”
“是,有只不长眼的乌鸦悄咪咪在树上做了个窝,负责打扫的太监没看见,直到近日雏鸟都孵出来了,叽喳乱叫才发现。”
薛王抬头望树上看去,果然在高处看见一团黑黑的东西,隐约可见一些叽叽喳喳的小脑袋。
他不解地问:“鸟儿又不伤人,拆那个做什么?”
“乌鸦是不祥之鸟,怎能容它在殿下的长乐宫筑巢呢?”
颜知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在旁静静看着薛王。
那孩子皱眉想了想,道:“你们不都说这长乐宫是福泽满溢之地?区区一窝乌鸦,就能坏了这洞天福地的风水不成?”
话音刚落,他便又听见几声击打树干的动静。
原来那两个小太监原本够不着树上的巢穴,尝试失败后索性垒起了人墙,这下终于可以用杆子够着鸟巢了。
在巢穴承受着一下下击打时,巢穴里的雏鸟们惊恐的伸长了脖子。
薛王急了:“快让他们停手!”
主子已这样发话,季用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喊着“停手!停手!”的朝那两个小太监跑了过去。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树上早已摇摇欲坠的鸟巢再承受不住,顺着树干滑落下来,打翻在树杈上,随后翻滚着落了地。
“啊!”
薛王大惊,提着衣摆便小跑了过去,却只见那些羽翼未丰,透着粉色的雏鸟甩的一地都是,无一例外都摔死了。
薛王毕竟只有七岁,见了这一幕,霎时红了眼眶,眼泪哗哗的流。
见薛王簌簌掉泪,季用知道闯了大祸,却不敢自己顶罪,于是对着那几个惹祸的小太监就是一顿臭骂。
“你们是瞎了眼了?当着主子的面也敢造这种杀业!让你们停手,你们是聋了??”
那几个小太监只是听令行事,哪里知道会惹出这样的麻烦,在地上跪成一团,吓得直发抖,大声告饶。
这群人倒不是怕七岁的薛王,而是怕薛王上面那个疼爱幼子的皇帝赵珩。
此时,薛王忽然听见什么动静,他止了哭声,循着声音上前几步,蹲下身,将那个破破烂烂的鸟巢拾起,往里面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