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崔帏之脸上的表情太过正常,仿佛太子被废在他心里不过是和吃饭睡觉同等级的事情,根本没必要藏着掖着一样,以至于梁凤卿不好判断崔帏之究竟是喝醉了胡说的,还是别有目的。
他没有立刻生气,而是谨慎地思考了一会儿,才问道:
“那我上辈子的太子妃,是谁?”
“姜乞儿啊,定国公的嫡双。”崔帏之想也不想就开了口,随即一把抓住太子的肩膀,使劲儿晃了晃,不管不顾道:
“我告诉你啊,你三天后可千万不能选乔云裳当你的太子妃,一定要选姜乞儿,要不然我就和你拼了。”
。。。。。。。。姜乞儿?
梁凤卿在大脑里搜寻了一番,最后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一个隔着面纱看不清容貌的双儿。
那双儿应该从小就是被当作高门主母培养长大的,性格谨慎小心,几乎就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穿着和举动也是比照大家闺秀来穿的,不出彩也不寒酸,中规中矩,一眼看过去几乎要记不住,但隔着朦胧的面纱,还是能判断出他品貌不俗。
可惜梁凤卿不喜欢。
他被崔帏之晃得想吐,忍着恶心推开他:
“你喝醉了,说胡话。”
他说:“今日的话孤不和你计较,也不放在心上,下次不可再犯。”
崔帏之喝多了,什么话在他耳朵里都像是自动加密了,听不清晰,他被崔府的侍从扶下马车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颠来倒去就是那几句话,不让梁凤卿选乔云裳做太子妃。
梁凤卿本来对乔云裳也没什么意思,被崔帏之这么一说,反倒对乔云裳起了些许好奇心。
他回东宫之后,特意去翻了一下乔云裳和姜乞儿的画像。
借着烛火,对比了一下,梁凤卿觉得虽然两个人家世都差不多,但乔云裳明显要更漂亮些。
而且定国公府这几年都没有出什么人才,一直在吃座山空,逐渐没落下去,定国公府靠着在宫中当妃子的淑婕妤,才勉强维持下去。
娶姜乞儿,对他日后登基用处不大,从实用性上来讲,姜乞儿的用处远不如乔云裳大。
想到这里,梁凤卿慢慢将画卷卷轴卷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沉思的神色。
书房里除了他再无他人陪侍,窗外的夜风挂进来,吹拂着墙上挂着的画卷。
那些画卷上画着一个人,但只有背影没有正脸,风吹起时,那人身上金色的裙摆也随之摇摆,像是随时要乘风而去似的。
梁凤卿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到画卷面前,伸出手,借着流淌月光,指尖轻轻抚了抚那画像,眼神静静的,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书房内才传来他轻轻的叹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在门外打瞌睡的小侍被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他忙站直身体,只见一向温和的太子殿下正满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交给他一张信纸:
“你连夜进宫去,将这张纸交给皇后娘娘,就说上面写着的人是孤选中的太子妃人选,让她早做准备。”
“是。”
那小侍心中一惊,知道事情要紧,赶紧接过信封,将其塞进袖口。
他几乎是小跑出来,解开拴在马厩的马绳,将其牵出,随即跨上马,带着那封信,朝皇宫方向飞奔,留下了阵阵空旷激烈的哒哒马蹄声,一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