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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语句,字字泣血,是难得一见的真情实感的好书。”
教母有些犹疑地读出腰封上的文学评论。
姜近说:“一个人的沉沦与死亡,成了一本被反复阅读又反复夸赞的书,这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教母摇了头,不太明白。
姜近没有解释,只再说:“更痛苦的是,这些文字最终只是复刻了那些痛苦,却并不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教母的心也在犹豫。
“……该怎么做?”她重复地喃喃,“主总是让我们忘怀,或让我们把仇恨交给上帝。”
姜近的视线离开书本,望向教堂。“那就舍弃主,拥抱自我。”
“我相信,圣母玛利亚会原谅我们的。”
——这一段迷离的情节,周思游却莫名地很喜欢。
有关那句“复刻痛苦,却不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记得导演手记上有写,一部作品,应当传达价值观念。
让有相同经历的人感同身受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要告诉她们该怎么做:这么做的好处、弊端是什么,不这么做又会如何。
诚然,并非所有人都有理想的状态和理想的条件,但作品总要给出一个积极向上的结果。反抗不一定都能成功;人物可以失败,但作品一定不能歌颂失败。
可惜自救的议题,忍耐、宽容、自我和解,总是占了大多数纸张。
一个价值观能大行其道,背后一定有原因。也许时运不济,也许力不从心。
又或许。
“主”并不希望谁的反抗。比起个体的超脱,“主”更爱和谐的假象。
*
一直到晌午,周思游看着影棚与教堂里人员来来往往,却始终没有见到钟情。
只瞧见教堂内,几位摄像与道具组的成员布置场景,用推车运输泡沫箱。
“在做什么?”周思游拉住她们摄像的组长,“在运什么呀?”
“道具组做的冰晶、雪籽,”组长丁烨笑嘻嘻答,“从教堂的圆顶洒下,由玻璃花窗反射光亮,贴合一下小钟导高端的光影审美。”
“我猜她想呈现的,应该是罗马万神殿落雨时候的斑斓景色。”边说着,她瞥了眼教堂外天光,感慨,“今天光线好极了,一定顺利成像。”
周思游自然而然地追问:“钟情人呢?她要求那么高,居然不亲自来看看吗?”
“哎呀,”丁烨笑说,“小钟导信赖我嘛。周老师,你也别担心,我从法国就跟着钟情老师啦,对她的要求还是比较明白的。导演之所以是导演,而不是摄像师呢,就是因为她更注重统筹的能力,去指挥各个小组作业,而不是亲自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