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游有个亲戚常年住在疗养院,周思游总定期去看她,这本没什么问题。
可是——
方铭瞪大眼,“祖宗,现在是凌晨啊!?”
“凌晨怎么了?”周思游不以为意,“之前护工和我通话,说阿姨白日嗜睡,凌晨反而醒着眼。我就去看看她。”
她瞥一眼方铭,又说,“哦,对了,刚刚那三张动图都发我一份。”
“……什么动图?”
“就她们说我苦巴巴单恋钟情的动图啊?截得不错,光影也巧。”周思游坦然地笑,“记得发我。”
再转头,盯向司机,“小瞿,开车吧。”
司机:“好。”
方铭:“……”
*
疗养院夜深,仅走廊外几盏晦暗的灯。
让司机在车里稍等,周思游轻着步子,熟门熟路走向低层最靠里一间房。
病房窗边,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坐在轮椅上,盯着窗外夜色,静静地不说话。
房中护工瞧见周思游,讷讷打一声招呼。
“还是老样子?”周思游低声问。
“……嗯,还是老样子。”
“听觉呢?”
“也是老样子。”
“……”
她们说话间,妇人也没有回过头,听不见似的。
周思游再问:“有没有别人来过?”
“别人?”护工一愣,“没有……”
周思游向她点点头。
轻手轻脚,周思游几步上前,在轮椅边微微弯了身子,半跪着,低声唤道,“宇柔阿姨。”
妇人不理睬,仍向夜色愣着眼。
护工小声提醒,“阿姨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周思游闻言,抿了唇,再唤:“……妈。”
便是这个音节落下,妇人仿佛终有了些神采。
她费力抬头,望向周思游,浑浊的瞳孔隐隐泛光。
眼神却仍然陌生。
周思游也习惯了她这样的神色,并不气馁。
她只说:“钟情回来了。”
钟情。
这两个字轻轻掠过妇人苍老的面庞,吹深一些皱纹。
她眼一愣,眉梢便纹路层层。
“钟情……”苍白的唇翕动,妇人含糊不清地念着那两个字。
“钟……情……”
周思游静静瞧着她,不敢出声打断。
念着这两个字,妇人缓缓再侧回身,可在视线触及窗外明灭夜色时,又将声音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