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雅的地牢还在下一层,越往里走,段清茉才能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暗无天日。
最深处的地方亮起昏暗的烛火,但同时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
段清茉站在牢房前时看到的便是李承雅浑身血迹,四肢皆被铁链锁起的模样。
与段清茉想象中血肉模糊的场景不同,靳询哪怕让人用刑也给她留了一份体面,女子衣衫染血但并没破败不堪,乌发凌乱但甚至还留给她一只金簪挽发。
往日里娇艳雍容的面容惨白憔悴,唯有干裂的嘴唇渗出鲜红之色,瞧着宛如厉鬼可怕。
她虽是跪在地上,但脊背挺得极直。
只是她抬头之时本以为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会是靳询,却不曾想看到的是段清茉。
李承雅昏暗的眼眸中燃起一抹讥讽之色:“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让段清茉来这种地方呢,你倒是也不怕让她看到你残暴无道的一面。”
李承雅本是不怕死的,但在地牢受了两日刑,她承认自己受不住了。
期间她想过自杀,可人都已送入了地牢哪里有她决定的资格?
这种想死都不能死的境地,才是让李承雅最绝望的。
她知道靳询心狠,但对她,他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段清茉看着李承雅的双眸问道:“你都大费周折在兴善寺布这样的局杀他了,他难道还要对你仁慈吗?”
段清茉知道,就算她不去兴善寺,只要莫氏在那寺庙之上,靳询一定会去的。
只要他去,山体便会滑坡,这些反贼就会从密道出来要他的命。
“其实我本来不必如此麻烦的,只要你不回京,我与靳询怎么会闹得如此僵?他又怎么会背叛我?”李承雅看向段清茉的眼神中带着怨恨,“当初我与莫氏还是心软,应该直接将你杀了去。”
若是段清茉不回京,她就算真想杀靳询又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功夫?
靳询定不会这般防备她的。
“背叛?”段清茉的眼底满是冷意说道,“‘背叛’这二字竟然能从你的口中说出。。。。。。当年我将你视为姐妹,对你没有半分不真不诚,你居然撺掇莫氏对我的父亲下手,我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你?”
想到段家,段清茉又一阵气血翻涌。
靳询察觉到她的激动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段清茉靠后便是靳询宽阔紧实的胸膛——他牢牢地将段清茉托起,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如何他都在她的身后。
段清茉被靳询的举动勾得鼻尖发酸,她伸手握住了靳询覆在她肩头的手,似是在告诉他自己没事。
李承雅瞧见二人如此亲密,嘴边的讥笑扩得越来越大:“得罪?也是,你当年那么蠢,现在也这么蠢,怎么会想得通我实际上根本就不喜欢你呢?”
许是在那如染缸污潭般的皇宫之中待久了,李承雅就愈发见不得那等心思纯良之人。
先皇后当时怀李承雅之时既不得先帝宠爱母家又失势入狱,最是需要一个皇子来保住后位与母家,可她的出生却让所有人失望了。
先皇后生她时又伤了身子,自此十多年无所出,整日坐在皇后之位上提心吊胆。
所以李承雅并不得母亲的喜欢,至于子嗣众多的先帝更是不在意自己的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嫡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