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也是好心,你别这么激动。”
“我还不能激动了?”
“倒是听姨把话说完啊……”
“好话听就听了,她说的这是什么话,饭我都吃不下去!”
“你现在这样,真的很吓人……”
些许畏惧的表情,从林颂静脸上投射进王东升眼中,好似被一瓢冷水浇了头,王东升瞬间冷静下来,脑袋也耷拉起来,柔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紧跟着又转向老板,满是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姨,我今天情绪不太对,刚刚实在是……就,对不起……”
老板依旧坐在原地,双眼依旧温柔,轻轻摇了摇头,打趣道:“没事儿,这有啥?我们女的一个月还有那么几天呢,就不允许你们男的每个月几天情绪不好了?姑娘,你说对不对啊?”
她看向林颂静,对视一眼,两个人连带着王东升一起嘿嘿一笑,好像刚刚那剧烈到难以复加的冲突,就这么直接过去了。
随手拍了拍桌子上的灰,老板示意王东升先坐下,而后轻声说道:“姨就是想跟你说啊,什么事儿呢,都能过去,这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更何况你又是干白事儿的,天天生里来死里去,更能明白这个道理,对不对?”
缓缓坐下,王东升抿着嘴唇,重重地叹了口气:“您说得对,其实这些话,很多人都劝过我,我也听了无数遍了,但事到临头,心里偏偏过不去……好些天了,这些事总缠在心头上,丢不掉也落不下去的,让人看笑话。”
老板轻轻摇了摇头:“不对,就应该是事到临头,尤其是经过事儿了之后,才能看得开才对。你现在,应该是不敢去看吧?”
这句话很硬,直愣愣地戳在王东升心口,一时间让他喘不过气来,缓过神之后,心头却又涌出一股对抗的心思,于是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要是您经历过这些事儿,您还能看得开吗?说的时候都轻巧,真遇见了,指不定谁……”
然而,话说到一半,王东升没能继续说下去。
在他颇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时,老板轻轻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而后随着林颂静的一声惊呼,眼前那一幕就把王东升的所有话都给噎了回去。
那是一长条刀疤,连接了脑袋上的两个太阳穴,从左边到右边,规规整整却又寸草不生,平滑,可看着却十分可怖。
恐怕没人能够想象,一个人的头颅以这种方式被打开,并且完整地合上。
王东升此前不明白,为什么店老板无论一年四季,头上都戴着样式不同的帽子,直到这一幕真切的、毫无防备地展现在面前,他却发现,自己实际上难以接受对方主动展示的真相。
在给王东升看完之后,店老板却并没有主动把帽子戴回去,而是将其放在手里掂量着、把玩着,轻飘飘地开口说道:
“姨就是真的经历过这种事儿,才敢劝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