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不会投敌的。”宋不喧也吼了一句,只恨手头没把长枪。
宋老夫人看着大房哭天喊地的几个人,又发现连下人都开始喊冤,一直慌乱的脑子突然冷静了下来。
“谁都有可能投敌,偏我家不会。”宋老夫人鼓起勇气冲着李尚书喊出了这么一句,喊出来以后,她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怕了。
什么尚书不尚书的,自己还是伯府的老夫人呢。
“会不会的岂是尔等说了算的?”李尚书气坏了,他没想到宋家人都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嚣张。
“我说了不算,但我跟你讲个道理。”
“我们宋家自太祖起,杀了多少北狄人?曾祖那一代,我们宋家全府差点儿被北狄细作屠尽了,是老天爷不让我们家绝了种,我们家老太爷当时还是幼儿,被裹了牛皮,塞到水缸里才活了下来。”
“我们宋家与北狄势不两立,这是世仇。我家老大岂会投敌,便是投了,那北狄又如何会接受?他们也恨毒了我们宋家,巴不得将我们家的人大卸八块呢,这是谁都知道的吧。”
宋老夫人原本对宋家没什么感觉,可却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愤慨,越说越觉得朝中当官的都是猪脑子,这点儿都看不明白。
原本宋老夫人偶尔还会琢磨着,老大是不是真的投敌了,可现在,她可以断定宋澹不会投敌。
“他哪怕是休了他妻子,他也不会投敌的。”宋老夫人开口又补了一句。
“老太太……”赵氏看向宋老夫人。
“这就打个比方,他不是在意你么。”宋老夫人扭头解释了一句。
宋老夫人的话说得实在,又都是老百姓能听得明白,不需要再琢磨的话。
现在不需要郭子瑜和温若初领着人起哄,便有人大喊不能就这样杀了宋家人。
“你们,你们是要抗旨吗?”李尚书大声喊道,“我看谁还敢再喊一句,谁再喊谁就是抗旨。”
这句话让百姓心里虽然愤怒,却真的不敢再开口了。
李尚书刚松一口气,人群中突然又躁动起来,然后便见大家自动让出一条道儿来,道路的尽头几个人风尘仆仆地往这儿疾走,好像还举着一把大伞。
“老太太,是三叔……”赵氏抓着宋老夫人道。
“娘啊,真的是三弟。”宋二老爷终于开口了。
“老三?真的是老三啊?”宋老夫人腿一软,幸好赵氏将她扶住了。
“娘……”宋濂奔到宋老夫人面前,跪倒在地,“儿回来晚了。”
“不晚不晚,好歹最后一面见着了。”宋老夫人又哭又笑,片刻后又拍了宋濂一巴掌,“你回来做什么,回来做什么呀?”
“娘……”宋濂刚要开口,宋老夫人又转身朝李尚书跪了下来,“尚书大人,老婆子方才胡说八道的你别放在心上,你放我儿子走吧,他是无辜的呀,他是个好官呀。”
“三叔父,您身后的可是万民伞?”君思九问道。
宋濂看向君思九,长得面如冠玉,又叫自己三叔父难不成是不晚嫁的那小子?
“没错,这便是万民伞。”宋濂转身朝李尚书行了一礼,“李大人,下官千里进京给皇上送万民伞,可否容下官送完万民伞,再与家人团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