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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酩酊⑥（第1页）

许诺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之中，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慢慢攥紧，像是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下得并不容易，不可否认，他仍然深爱着温小满，就像此刻，即便他并没有看着温小满，也依然能在心底倒映出她的模样。

所以为了温小满，他本就甘愿做一些原本不会做的事，何况他对她还有愧意。

许诺深吸了口气，另有深意地说：“如果我告诉你，早在花酿果酒农药安全问题爆发之前，双方就已经签署了收购意向书了。”

温小满腾地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如果许诺说的是真的，那么凤澧酒业一早就有转让的意向，并且与花酿果酒无关。

许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睛却流露出是温小满看不懂的神色，但许诺终究还是心软了，他提醒她：“所以说，木已成舟，你得认清现实。”

“可是……”温小满有点着急，忍不住想要反驳。毕竟在她的心里，公司是公司，品牌是品牌，公司会被收购，但她做为研发技术人员，继续工作就是了，想来对自己的影响并不会很大。

许诺端起酒杯，向站着的温小满举杯示意，打断她的话，沉声说：“虽然不是全盘收购，但凤醴这边还是让渡出了大部分股权，所以凤醴集团的实际控制权肯定会发生变更。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话不是全无道理，你自己的出路应该早点想清楚。”

许诺的这句话彻底打破了温小满的幻想，确实是自己太天真了。

听到这里，温小满才恍然发现，所有说不通的事情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管理层只提了刘工和她的职位，为什么放任研发中心出现这么多的空缺。再往深处想，当初秦故明带着大批研发中心的核心成员集体离职，明明是竞业禁止的行为，为什么集团就只是平静地接受，没有采取哪怕一丁点的制裁措施。

况且，这还是她能看到的地方，那些看不到的地方呢？还是说这个庞大的商业集团，其实内里早已满是疮痍。

所以说，一个无心恋战的将军，是无论如何都打不了胜仗的。

在温小满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许诺又适时开口，为温小满指点迷津，他说：“……现在研发中心是个空壳子，等凤醴被收购后，肯定会调入大批控股集团内部的研发人员，你们这些留在凤醴的老人，免不了要被排挤。所以，说真的，我奉劝你好好想想，满打满算，你入职也不过一年多，犯不着陪凤醴内耗，有合适的机会，可以考虑跳槽了。”

许诺的这一番话让温小满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眼前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秦故明似笑非笑的脸。

原来，秦故明他早就知道……

再联想到秦故明抛来的橄榄枝，温小满的嘴角慢慢抿出一个坚毅的弧度，心中似乎越发肯定了什么。

许诺见温小满没有表示，就不再多言，转身向餐厅的服务生打了个手势，拿起他的外套，站起来准备结账。许诺朝外走了两步，突然又顿住，背对着她，嗓子哑得不像是他的声音，他说：“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许诺……”温小满再也忍不住，突然出声叫住他。

许诺低低了应了一声，却没有转身。

有许多字绕在温小满嘴边，她想了想，却只能说最简单的三个字：“谢谢你。”

许诺背对着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低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只是一个实习律师，你可别让我丢了饭碗。”

怎么会，温小满心想，哪怕是之前，她也盼着他事事都好。

有些人，本以为此生再不相逢，却兜兜转转，又会重遇，譬如许诺；而有些人，却是此时此刻必须要见到，譬如刘工。

等温小满见到刘工的时候，她已经在刘工家的楼道里蹲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