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的遗体运回郭家,他母亲瞧了一眼,当即晕死过去。他的妻子长乐郡君换了素服,去了钗环,便去求见荣阳大长公主,随后荣阳大长公主携长乐郡君进宫,在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跟前哭了一场。
皇帝知道她们进宫,便命来福去召她们觐见。
荣阳大长公主是文宗的妹妹,荣阳驸马曾随文宗亲征,在战场上为文宗挡过箭的。
荣阳大长公主的嫡次子战死在北地,嫡长孙在永安侯军中为将,郭家素来忠义。
长乐郡君有孕在身,这一胎怀得不甚安稳,是以身量有些单薄,脸色也颇憔悴。
她跪在荣阳大长公主身侧,眼睛通红,却没了泪。
皇帝亲自将她们扶起,面色凝重,沉痛道:“你们放心,南地杀朕肱股之臣,朕必叫他们血债血偿。”
荣阳大长公主怔了怔,屈膝道:“陛下英明。”
皇帝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长乐郡君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道:“长乐要多保重身子,莫要哀毁过度,伤着孩子。这孩子平安降生,不论男女,朕都赐爵位。”
长乐郡君捏紧了帕子,哽咽道:“多谢陛下。”
皇帝轻叹一声:“郭朝忠君为国,朕自当护他身后安稳。”
荣阳大长公主再次谢恩,告退出宫。
回去的路上,荣阳大长公主看着神思不属的长乐郡君,怜惜地将她搂在怀中:“我的儿,陛下说的,你可得放在心上。”
长乐郡君点点头,抽泣道:“叔祖母,夫君死得太惨了。”
荣阳大长公主轻抚她的秀发:“相信陛下,这仇很快就能报了。”
长乐郡君依在荣阳大长公主肩头,叹了口气:“我这一胎,肚子是圆的,还爱辣口的,应是女儿。”
“女儿也好,”荣阳大长公主道,“咱们郭家,小子多闺女少,女儿也金贵得很。”
“嗯。”长乐郡君倦倦地应了一声。
回到郭府,便见门口已挂了白帆白灯笼,下人皆着丧服,灵堂已布置妥善,住得近的亲朋已陆续上门吊唁。
郭母醒来一回,又痛彻心扉,吐了口血,站都站不住,却强撑着跪在一旁。
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人不忍视。
来福侍奉着秦王前来,传达皇帝与两宫太后的哀悼之意。
皇帝无子,秦王便十分要紧,他来也是极大的恩宠,郭家上下感激涕零。
秦王年幼,还说不出像样的场面话,只捧着郭母的手,稚气天真地道:“要好好的啊。”
郭母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孩子,眼泪滚滚而下,落在秦王手背上。
秦王伸手,来福赶紧将帕子递上。
秦王踮着脚,擦拭郭母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
小小的孩子有些茫然,侧了侧小身子,去拍郭母的背,一边又轻又柔地道:“没事了,没事了。”
郭母肩头颤抖,竭力忍住了泪,看向秦王:“臣妇失礼了。”
来福劝道:“夫人还请保重身子,等大仇得报。”
此时,门外传来唱喏:“武定侯世子,既宁县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