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继续道:“还有国子学的教舍,也需动工重建,如今的国子学是由夫子庙改建,而夫子庙的前身只是应天府府学,其教舍规格远达不到全国最高学府的标准。”
“生员学舍拥挤不堪,学堂也过于残破,生活学习的环境都太恶劣,生员如何能学得好?因此,我希望朝廷能拨款,重建一座更大的学府。”
先前听那第一个建言,朱标还满脸欣喜,可一听又要拨款修学校,他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这……这……怕是不妥吧!”
朱标强挤出一脸苦笑,摇头道:“这两年,朝廷为了推行摊丁入亩,已耗费大量钱财,虽说税收总量有所增涨,但远未摊平税改成本。
更何况,魏国公一直在北平练兵,那也是个大开销,父皇连北伐大计都暂且压下,如何会同意再花钱修国子学?再者说了,此事涉及国帑,怕要拿到朝堂公议,那满朝公卿,怕也不会答应的。”
缺钱是大明初年永恒不变的主题,若非如此,朱元璋也不会养成那吝啬贪财的性子,后面更是发行那擦屁股都嫌硬的大明宝钞,这个时空,因为陆羽,朱元璋并未发行大明宝钞,但国库依旧缺钱。
陆羽却是嘿嘿一笑道:“实际上这事不必劳烦国库,自也无需与那些朝臣商榷。”
“如此巨资,不动用国库,哪来的钱?”朱标一愣。
陆羽眉宇飞扬,眼里满是幽邃笑意道:“国库是没钱,但陛下的内帑不是有钱嘛!”
“内帑哪来的银……”朱标正欲质疑,却忽地脸色一滞,片刻之后,他恍然惊悟:“你是说……”
“这两年,栖霞商社里四位皇子的股份收益可都入了陛下的口袋,再加上原本陛下有的分成,这些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陆羽嘻笑道。
朱标顿时哑然失笑:“敢情先生是将主意打到父皇身上了。”他挑了挑眉,不无揶揄地瞥了瞥陆羽道:“陆先生有把握能说动父皇?”
自家父皇那吝啬本性,谁能从他口袋掏钱?
“事在人为嘛!”陆羽淡笑。
朱标想了想,最终点头道:“好吧,如若父皇肯出钱,本宫自然支持先生重修国子学。”
见朱标也同意了,陆羽心里的把握更大了,随即他说出了最后一项改制,也是最重要的一项。
“殿下,当下朝廷从国子学取士的标准,太过单一,导致很多身负才干,但在儒家经义一道上钻研不深者难以入朝为官,这无疑有悖朝廷创办国子学的初衷,因此,我希望朝廷能分科取士,给那些身怀它才的学子一个出路。”
朱元璋虽然暂时取消了科举,但国子学评定生员优劣的标准,依然是老一套,即对儒家经义的掌握了解,以此为标准,那些在儒学经义上钻研不深的学子,注定难以入朝为官。
而分科取士,可算是打破了朝廷惯来的取士标准,当然这也是对儒学地位的一次挑战。
陆羽深知此事极难,因此才将它放到最后。
果不其然,听完陆羽的话,朱标的神情立时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蹙眉思虑许久,他才一脸谨慎地开口道:“陆先生,你可曾想过这分科取士会带来何等后果?”
陆羽却是故意避开儒家道:“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学生找个前程罢了,那些学子随我学习其他学问,最终却只能靠儒家经义做敲门砖入朝,那他们学这些东西,岂不白费功夫?况且,分科取士不拘一格,能为朝廷择选出各类人才,这对朝廷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创举。”
这一次,朱标沉吟思索的时间更久了。
虽饱受儒家教育,但朱标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当然知道陆羽的话极有道理。
可当下形势,儒家官员在朝中占了绝大多数,若要轻易打破其对取士标准的垄断,这些儒家官员岂会善罢甘休。
思索许久,朱标终没做出决定,他只能站起身来,道:“陆先生,兹事体大,本宫也做不了主,你且随本宫前去武英殿,让父皇来决定吧!”
陆羽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朱标虽然是太子,但分科取士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这项改革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朱元璋手里。
二人当即准备出门朝武英殿而去,却在这时,殿门口传来个奶声奶气的稚嫩嗓音:“爹爹!”
只见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跑了进来,直朝朱标伸着双手,显然在讨他亲昵。
一见那娃娃,朱标凝重的脸色顿然云开雾散,绽出温煦笑容来,他俯身将那娃娃抱起,笑着朝陆羽介绍道:“陆先生,这是我儿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