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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听出来了,这太公的语气虽缓和不少,可还是向着乔宁,还让自己道歉,凭什么?不可能!
沈哲一改先前在家的态度,对亲女儿道:“逸儿,照太公说的办。”
沈逸贝齿紧咬下嘴唇,不肯同意。
沈哲平时就娇纵沈逸,见他的掌上明珠不同意,有些尴尬地赔笑道:“父亲,算了,就是两个小姑娘之间的误会。”
沈老儿沉着脸:“你的女儿是人,我的孙女就不是人?”
沈哲一开始没懂,懵道:“您孙女?不是逸儿吗?”
沈老儿没好气道:“我说的是宁丫头。”
沈哲:“……”
乔宁抿嘴低笑,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话说到这份上,沈哲再迟钝也清楚了他爹心里的亲疏远近,此刻对他爹来说,血缘血亲还不如那姑娘亲近。
只能让自己的女儿受些委屈了,于是狠了狠心道:“逸儿,道歉!”
沈逸从没听过亲爹对自己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委屈地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她也知道沈国公在家中的份量,所有人都得讨好,直到把爵位传给爹爹。
倘若爹爹是国公了,徐延还不得把自己巴结上天了,怎么还会对乔宁念念不忘,怎么算都是笔不赔本的买卖,心一横道:“抱歉了,乔姑娘。”
乔宁点点头,故意道:“接受你的道歉,我原谅你了,下次看问题记得看清本质,不要随意错怪好人。”
沈逸只能咬着牙点头,心里屈辱至极。
沈老儿对这番不走心的道歉勉强算认可了,没再找沈哲的麻烦。
沈哲倒自己陪笑着走上来:“父亲,回家吧,沈家才是你的家,母亲不在了,您都没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您不在家这些年大家都和想您,回去看看吧。”
这“乖儿子”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又专往沈老儿的痛处上戳,让沈老儿原本坚定不回沈家的心有些动摇了。
沈家宅院是他当年亲手设计建造,里面的一草一木也是当年的好友帮忙布置,沈家有他年轻时最意气风发的回忆,如今那个人不在了,回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他没有事先回答沈哲的问题,而是转向乔宁问:“丫头,我对你隐瞒了身份,如今你知道了,愿意陪着老头子我回沈家看看吗?”
乔宁愣了一下神,当即没有想通老伯为什么要自己跟着,后来慢慢才明白,那可能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情感,迫切想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陪伴。
虽说没想明白,但还是同意了老伯的请求,反正会试在即,自己跟老伯去沈家住,让商屿、赵冬等人在商屿家清清静静安心读书也好。
翌日,沈家的马车一早来接沈老儿,沈哲亲自来的,沈老儿说不着急,让乔宁稳当吃完早膳再走。
沈哲这个沈家家主不敢有一点脾气,只能赔笑着等,倘若沈逸在一定会大吃一惊,她那说一不二的爹竟然还能为别人妥协到这种地步。
不过也能理解,都是为了爵位嘛,昨晚她爹已经特意交代过全家人了,谁都不能怠慢沈国公,装也得装出热情洋溢的模样来。
马车上,沈老儿和乔宁相对而坐,沈老儿苦笑一声:“丫头,老、老伯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乔宁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不是指隐瞒身份这件事,而是沈启在位时的政见与父亲是相左的,父亲和沈老伯同时在朝为京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几年,同时在金銮大殿为政的时间更是没有,但沈老伯对当朝天子的影响却是不能忽视的。
沈启曾是先帝手下的第一众臣、至交、好友,先帝更是把年幼的太子托付给他,让他当太子的恩师,天家父子情分若,想来太子与先帝的感情甚至不如恩师的深。
可就开海经商一事上,沈启多年来一直持反对态度,与先帝政见相反,一直劝阻先帝很多年,□□物产富饶,自给自足即可,不必引得外商觊觎,万一奸细作祟,国家的太平将荡然无存。
先帝却不觉得沈启的坚持是正确的,两人曾发生过激烈的争端,那会儿沈启年轻,正是意气风发、凌霜傲骨的时候,先帝坚持开海外交,他竟一时愤慨挂印辞官,还离开了京城,一消失就是十几年。
而先帝却与乔宁父亲的政见极为吻合,一路提拔乔青坤当上三品官员,可好景不长,先帝驾崩,太子继位,太子是沈启教出来的人,两人思维如出一辙,自然极力反对乔青坤。
乔青坤摸不准新帝的脾气秉性,不懂圆滑,伴君如伴虎,这才遭了灭顶之灾。
沈启的这些事乔宁都有所耳闻,自从知道沈老伯的身份后,这些弯弯绕绕影响到乔青坤仕途,进而影响到整个乔家命运的奇怪缘分,她也全都明白了,沈老伯不敢自曝身份,自然有自己的顾虑。
“丫头,自从在江德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们一家是因为我才流落至此,我心里一直都很愧疚。”马车里,沈老儿真心实意地说道,“倘若当年没有我的坚持,皇上就不会如此坚持,你们一家可能还在京城好好的,你还是乔家的大小姐,不必在江德以卖文具为生。”
说完,沈老儿却不敢去看乔宁,他和乔宁差着辈分,但却非常珍视和这个小丫头的感情,倘若丫头怪他,要和他这老头子断绝关系,再不相见,那才真是戳他的心呢。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乔宁开口道:“新帝登基后,下令全国关闭港口交易,只有江德还在暗戳戳地开放,我原本以为是堂叔乔县令自作主张,张只眼闭只眼,知道商屿的身份后,觉得背后可能是商大人在拿江德当试验田,您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在江德居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