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青竹的视频,我拉上被子很快入睡。
?这一觉,难得的睡得心安。
?第二天一大清早,尸体的收敛工作终于完成了。
?白门、黄门、常门的罹难者全都被聚集在了胡门大院里。
?有人,也有常驻的仙家。
?数量很惊人,一个个盖着白布的担架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院子里。
?无双掰着手指头细细数了一下,数着数着,发现自己竟然弄混了,然后又开始从头数,很快再一次数错,接连尝试了几次后,他变得暴躁起来,愤怒的放弃了尝试。
?我没有去掀开白布看那些罹难者,因为我知道里面有很多都是故人,我体验过熟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滋味,我杀得第一个人就是钻在我怀里被攮死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陷在梦魇里无法自拔,一度觉得如果当初死在自己怀里的不是个熟人的话,或许我的适应期没那么长。
?总之,看故人的死相绝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所谓缅怀都是骗人的,记忆中那张活灵活现的笑脸忽然被定格,脸皮变得青白而麻木,尤其是身上被切下来的部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冬天在户外冻得硬邦邦的猪肉,伤口处的脂肪和瘦肉都清晰分明,那种对比冲击力极强。
?当意识到自己的熟人切开以后居然和猪差不多,会导致人很长时间精神困在一个怪圈里走不出来,仿佛曾经的情分以及那个智慧生命都受到了亵渎。
?常姑姑和大掌柜的表现的很沉默,只是眼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浅浅的悲伤,但也仅止于此,岁月和阅历教给他们最多的东西就是抵抗悲伤,或者应该理解为,活得久,失去的太多,慢慢的习惯了。
?白钰和小吉祥很平静,没有像昨天一样嚎哭,他们开始尝试着去承担起门派领袖这个角色,最基础的一点就是在人多的时候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黄、白、常三门的其他幸存者没这么多的心理负担,聚集在一起哭的非常凄惨。
?我没有停留很久,简单和大掌柜的聊了几句后回屋了,血脉力量消耗太过严重,我需要抓紧一切时间来恢复。
?接下来的时间我基本都是躲在屋子里度过的,除了服药就是睡觉打坐,仿佛外界的动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相比之下,四大门就很忙了,大掌柜的这两天电话都没停,想方设法的联系流落在外的子弟。
?我此前曾扬言要把水王爷派来那些人挫骨扬灰,不过,在斩杀了那些人后,这个事情迟迟没有落实,反倒是常姑姑和白钰他们把我没做的事情做了。
?听无双和我说,常姑姑把那些人和东西的尸骨丢在四大门罹难者的坟墓前,浇上汽油一把火全烧了,黑烟滚滚,散发出的味道让周围很多四大门的弟子都吐了,烧完之后还不解恨,用锤子把没烧化的骨头都砸成粉碎才肯作罢,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安葬罹难者的坟地那里一整天都灰蒙蒙的,空气里全是骨灰,无双这个跟着去看热闹的回来之后一直打喷嚏,一个把饭食当做性命的主,头一次面对胡太奶满桌子的好菜没法下咽,完事总跟我嘀咕,理解不了这种费力气却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说,也不能算是没有意义吧,复仇的目的就是让憋在胸口的恶气宣泄出去,免得这口恶气留在体内残害自己,这就是用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了,宣泄这口恶气的最佳方式毫无疑问就是手刃仇人,可惜这一次的仇人有点强大,他们没办法手刃,那么就只能将这口恶气宣泄在尸体上了。
?果不其然,在复仇的情绪得到满足后,常姑姑又恢复了从前的妖冶模样,就连白钰和小吉祥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虽然,小吉祥那个复仇方式我不太认同。
?无双说他在尸体里看见了杀死他父亲的仇人,像条疯狗一样冲上去啃对方,等被拉开后,一具冻得硬邦邦的死尸居然被啃掉了半边脸,这不仅不卫生,还崩掉了自己一颗牙。
?但不管怎样,得到满足后的他们终于生起了对生活的渴望,对于摘掉脖子上的枷锁这件事情也就变得积极了许多,召回子弟的速度明显加快,一些不愿意回来的,他们甚至还许诺了一些经济上的补偿。
?在这样的环境下,十来天的才能做成的事情,仅仅用了三天就完成了。
?三天后,清晨时大掌柜的拍门喊醒了我,等我走出屋子,才发现外面黑麻麻的坐着一大片人,一眼望去,密密匝匝,恐怕得有上千人之多。
?这些人打扮不一,全都坐在小马扎上,有的西装革履,有的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还有的靓仔估摸着是打南边儿来的,冰天雪地的还穿着半袖短裤人字拖,在风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