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清并不知道陈南星搬了新办公室,探头在崔青有的办公室门口瞄了一眼,没瞧到人,倒是从边上听见了他嫂子的声音。寻着声音找过来,站在门口看着屋里边儿愣了一下:“以后你都在这边了?”“对啊。分开办公大家都方便一些。”陈南星对着他招了招手:“进来坐。”赵淮清这才规规矩矩的走进去,在崭新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最近在黄师傅那里学的怎么样?”赵淮清自己也不知道:“还行吧。”声音不是很确定:“他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能干的不用他指挥我也去干。”主打一个机灵听话。他嫂子是这么大个收购站的站长呢,他算是正儿八经走后门进来的,总不能给她丢人。“那会儿我刚回来的时候黄师傅跟我说,说是想把你要过去正儿八经的跟他学炮制药材。你怎么想的?”赵淮清半天才回答她:“七嫂你说咋办我就咋办。”只要有吃有住,他干啥都行。“我是想问问你对炮制药材感不感兴趣,如果很感兴趣想学的话可以去学。不然的话,按照原来的想法你就是个打杂的,还有很多东西要去学。”“只要能给你帮上忙那就学嘛。我七哥说技多不压身,有机会能学的就多学学。”“想好啊,机会不是常有的。”“想好了。”赵怀赵淮清站了起来:“我回去做饭。”“我看灶房的案子上你煮了稀饭。”“我最近学会了擀面条,我去擀点面煮给你吃。”剩稀饭冷冰冰的咋可能给他七嫂吃。即便这会儿天已经不冷了,但是他七嫂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跟他这种皮厚肉糙的根本不能比。放凉了的剩饭他自己吃就行了。说完转身就出了门。陈南星这会也没什么事,也准备锁门过去。刚刚出门,眼角的余光就瞟到了隔壁崔青有那个办公室里站着的两个人。一高一低两个小伙子,陈南星见过,光瞧着背影就能分辨出来那是崔青有的两个儿子。这么些天一直没动静,到底还是找过来了。郑春兰再怎么撒泼崔青有都可以不吃那一套。但是这两个到底是他的种,也是他稀罕着长大的。来了收购站,他既然在就不可能躲着不见。陈南星发誓她不是故意的,但依旧听了一耳朵。“爸,你果真是骗人的,你不是说收购站公转私倒闭了吗?不是说你失业了吗?”质问崔青有的是老大崔有成。崔青有:“怎么着?我没丢饭碗你好像很失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你还在,为什么不回去。”崔青有叹气:“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觉得我们家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有回去的必要吗?”说完又问崔有文:“你也觉得我该回去?”崔有文道:“我妈她知道错了。”崔青有摇摇头:“不,她不知道。很多时候不是说做错了事情说一句我知道错了就能行了的,做错了事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有手有脚的谁离了谁都不可能饿死。再说了,这是我跟你妈两个人的事情,你们不要掺和进来。”崔有成道:“爸,我已经很久没发工资了,她手里没有一点余钱,家里真的——”“既然已经参加工作了那就是大人了。结不了工资就自己去动脑筋想办法。你要是不动脑筋就在一棵树上往死了掉,别人也没办法。至于你妈,我又不是她的儿女,没有给她养老送终的义务。城里面现在饭馆需要打杂的,搞建修需要干活的,食堂需要做大锅饭的,其实只要动脑子想办法都能活下来。离了别人就活不了的那就不要活了,活着也是占地方的废物。至于你——”他看着崔有文:“学习怎么样?能考上高中吗?”崔有文难堪的摇摇头:“不行,我感觉我考不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考不上高中他就不知道该干啥了。“你们要来看我,我很欢迎,但是不要再来当说客,我不会回去的,房子留在那让她住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与其来劝我回心转意,不如劝她早些去跟我办了手续,干脆利索,以后谁都别影响谁。告诉她,要是不愿意就这么着,别来打扰我,不然我就要去郑家好好算一笔账,他们这些年拿了我多少钱都得给我吐出来。”“爸!非得这样吗?”崔有文那声音像是哭出来了一样。崔青有的声音满是艰涩:“不是非要这样,而是只能这样。有家不能回,谁也不想。你们现在还小,不理解也很正常,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我这半生,就像是个笑话一样。”别人的家务事陈南星没有那个兴趣管。她去了灶房那边,炊烟还没升起来,赵淮清还在揉面。擀面这个活还是他最近跟崔青有学的,干的不是很利索,毕竟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个饭。在家的时候什么都是一锅,能蒸个馒头烙个饼那就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好手艺了。陈南星看着他手上粘着的面说了一句:“揉面的时候慢慢试着手上先弄光堂,盆子光堂,最后面才能成团才光堂。”说完去摸了几个洋芋刮了皮,放在案板上拿刀哐哐哐的剁了。真的,上辈子她真的没干过这事,就是个吃现成的。谁能想到重获一世竟然还继承了人家做饭的手艺。不过,既然选择了过寻常人的日子,做饭这种事情总要捡起来的,毕竟自己要吃饭。赵淮清折腾了半天才把手底下的那坨面给揉好。陈南星也不催他,自个儿把火引着,捞了浆水出来将洋芋丝给炒了,烧了酸汤舀起来,又重新舀了水倒进锅里。随后起身拍了拍手和身上,然后去了外边。老远就看见崔青有往这边来。“谈完了?”崔青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两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安顿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