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医生走后,韩泠鸢坐在单人沙发上,诡异的看了一下我的肚子,然后接着就移开了视线。
我看了看手背上长长的输液管,压下了再次想要暴走她一顿的想法。
“话说,你到底怎么搞的啊?”韩泠鸢问我。
此时我已经大体恢复了一些体力,刚送到医院,医生就先给我挂了两瓶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因为两天没有进食而且大量失水的身体才渐渐好了一些。
“你听听刚才医生的那一大堆话,什么忧虑过重、心事重重、生活压抑、营养不良等等等等,不要总是不注意,压抑的久了真的很有可能得抑郁症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些,“这一次只是意外……”
“胡说!”韩泠鸢打断我,“你这明显是压抑得久了,然后又有了什么导火索这才引发了这么一系列病情。”
“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下去替你买点清淡的食物,虽说你现在是吃不下去,但是也得慢慢尝试着来啊!”韩泠鸢说完就出了病房门,留下了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竟然又进了医院!
我现在吃不下东西去,吃什么吐什么。医生说是因为我这几天情绪的大悲大落,然后本来就有些抑郁迹象的,再加上心率的突然失常,导致的情绪性厌食,主要还是要进行心理上的矫正,平时要注意一些自我调节调整生理活动、保持情绪,也可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然后又给我开了一些抗抑郁、抗精神病的药,作为辅助缓解,搞的我一度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
也许是当时医生看透了我的想法,严肃的对我说:“你以为这些药只是为了你的厌食症吗?你现在可能并没有感觉到对自己本身情绪波动上的一些认知,所以可能也并没有把我刚才提到过得那些病症看做一回事。但是我得警告你,这些病可算得上非同小可,你要是还不把它重视起来配合治疗,很快就要发展成抑郁症了!俗话说祸福相依,你这一次大病让你身上这些细微的隐患提前暴露了出来,现在还不是太严重,所以很容易治疗,当然前提是病患得配合!”
我莫名其妙就这么被训了一顿,只好点了点头,表示说:“会的,配合治疗是一定的。”我本来也没想不配合嘛!
韩泠鸢拎了饭盒进来,把清粥小菜全部摆在了我面前,我胃里空荡荡的,然而自从吐了那白粥之后,现在不管闻到什么食物的味道都有些反胃,饿得慌却又不想吃。
“多少尝一点吧你倒是?要不然你这什么时候能好啊?”
我摆了摆手,把离我近的那些饭全都推到了桌子另一边,“要吃你吃吧,我怕我吐胆汁。”
韩泠鸢夹了一筷子菜刚要往嘴里填,结果听到我这几句话立马松了筷子,菜全都掉了回去。
韩泠鸢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猝不及防就塞到了我嘴里,我并不讨厌黄瓜这种清爽的味道,被她塞到了嘴里也不好再吐出来,只好随便嚼了几下然后就囫囵咽了下去。
“你吃啦?”韩泠鸢问,“要不再来点,这小菜还挺清爽的。”
我连忙摇了摇头,其实在咽了下去之后我虽然没有呕吐的感觉,却瞬间就觉得饱了腹,根本就完全没有食欲。
韩泠鸢也不强求,自己埋头把那些小菜解决掉了。
晚上韩泠鸢走后,我才渐渐的静下了心思。我住的病房是VIP豪华套房,房间很大却只有我一个病床,我独自坐在床上,放空心神。
直到现在,我才敢去想一想那天发生的血腥事情。小新到底有没有利用过我,或者说利用过我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因为我的原因,她惨死在了卧室的床上,而我却一无所知。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心痛的厉害,窒息的难受!我想,这注定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取代的最痛苦的事情了。我不知道小新的爷爷还有没有办法复活小新,或者是保存好她的魂体,她爷爷很厉害,那天来的也很及时,似乎就跟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一样。但是也许依她爷爷的手段,应该是能观察到小新的命途的。
我只知道,以后我身边,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安小新的大大咧咧的女生转来转去了,尽管有时候烦人的厉害,但是那种活泼的生命力,自此凋萎了。
她究竟是怎么遇害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害的她?明明我们之间只有一墙之隔,我却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呼救,而且连喊都没有喊过!可是她身体上那些遍布的血红伤痕,又无一不在预兆着曾经受过的那些痛苦折磨、杀人者的残忍虐待!
那个被我碰到地上的瓶子里究竟装着什么?那里边的团团黑气又是什么?可是小新明明说过,那里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里边的鬼害的!
可是从开始到现在,我心里的疑惑却只增不减。小新跟她爷爷发过的那些短信不会有假,也就是说,她可能是想把瓶子里的那东西弄到我身上,然后他们就可以从中得利,可是最后事情超出了预想,发生了某些不再计划中的偏移,比如说我看到了她们的聊天记录,得知了这件事情,还因此搞砸了一系列的事情。
小新为了救我,殒命!而且还给我留了一条又一条的后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能力逃跑,但是不管她的真是想法是什么,她总是因为我而死,这种欠了一条鲜活的人命的感觉,让我良心上时时刻刻都在接受谴责。
我背负的,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是我认定的好朋友的性命!也许,还是用一命抵一命把才能我替换出来的那条生命!
都说人死如灯灭,她生前的所有事都可以化做尘烟了。而此刻的我,一次又一次想起的,却是小新那张永远开朗的笑脸,她有没有做过背叛我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发现其实对她,我总是不可能狠下心去怨恨的,况且,此刻的我才是最没有资格去评头论足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