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六走后,李元亮听见里屋暖暖哼哼唧唧的声音,他进屋一瞧,慧宁睡得熟,小家伙正在床上坐着玩。
他抱起女儿一看,尿垫子已经湿了。
李元亮扯下尿垫,见下面的床单没湿,这才松了口气,“幸亏没湿,要不你妈又得训你!”
他说着,突然想起小江前天开着拖拉机,用小木车推着女儿去了德友家。
德友父子俩都在家,李元亮进门就喊人,“德友叔,忙呢?”
德友叔和小江正在院子里装压水器,见元亮来,他放下手里的工具,“亮子啊,咋这个点来了呢?呦,这裤子怪好看的,从哪买的?”
李元亮笑道:“在城里买的,新流行的牛仔裤。”
“叔,你这会要是不忙,咱爷俩说会话吧?”
德友一听他这话,忙应:“行行,你去屋里等我,我去洗把手!”
等他洗完手进屋,李元亮正抱着暖暖看屋里的年画娃娃。小家伙坐在爸爸肩上,男人一手抓着她的小手臂,一手扶着她的腋下,怕她掉下来。
见德友进门,李元亮才把暖暖从肩膀上抱下来,坐在圈椅上。
“叔,都是一家人,我就不饶弯子了。一开始我就想把大棚蔬菜推了,可你家没有拖拉机,我寻思往后大不了就忙活点。可现在你也添了拖拉机了,狗六那边小推子忙完,我还得接着捣腾我那果树,也实在是顾不上。要不这大棚蔬菜,我就不参股了。”
德友一听,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愧意。“亮子啊,这话怎么说的?咱们这大棚不是干的挺好的嘛?去年也赚了不少,今年眼看就有收成了……”说到这,他想起让女婿帮忙卖的那些圆白菜,老脸一红。
那些圆白菜是占了蔬菜大棚的地方养苗子,可后来不管是小棚栽种还是占地,都是他自己出的本钱,虽然没有跟李元亮分钱,可……
看出老叔的不自在,李元亮知道他是想到了圆白菜,可他这次来是真心实意想退股的,所以他压根不想说起那些纠缠不清的账。
“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觉得马上就有收成了,现在放弃有点可惜。可我不管是果树还是小推子,这两个都是长久活计,不能说扔下就扔下。叔你要是觉得我这个后生不错,就冬天带我耍耍。
这春夏季节我是真顾不上。加上你家又买了拖拉机,小江又不是个生瓜蛋子了,往后他能顶上我这个活,我也能放心了。要不然的话,我一人揽着这活,又怕两头都顾不上,不揽的话,这菜都熟了,我总不好扔下咱们这边去不管。”
李德友听完,道:“亮子啊,你听叔说,你要是忙,就尽管去忙。这大棚不是叔一个人的,最多回头分钱的时候,你让叔一分利。咱们既然一块做,就别中间退出,要不然往后大家该说咱们两家不合啦!”
李元亮笑:“叔,你可不能这么想。外头说咱们不合,咱们就不合啦?你想想看,那小推子和果品站可不是一两年就关门不干的。等过两年,小江娶了媳妇,我还是不干活纯分钱,他媳妇该不乐意了。与其到那个时候分,咱们还不如现在分,至少咱们敞亮。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叔,我是真没脸再来家里坐了。”
小江见他爹迟疑,咬牙道:“亮子哥你放心,这个家就算我爹不管了,也是我做主,有我一天,别人就别想起事儿为这个吵吵……”
“诶诶……”李元亮打断他,扭头看德友叔,“叔,你看小江这臭脾气,就算是为了让他消停下来,咱们也得分了。”
德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看李元亮,“亮子,听叔的,咱们过了这一季,等明年这个时候再分。”
男人却坚持道:“叔,我不是跟你客套,这地里我是真顾不上。不光是你觉得亏欠我,我也觉得自己欠了你的。咱们今儿就说清楚,这一季的菜,也不管卖多少钱,我就拿一千,剩下的我一分也不多要。”
“那哪行!”小江差点就把他爹卖了:圆白菜四亩地还收了六七千块钱呢!当时他爹就说,到时候西红柿那边元亮哥顾不上,到时候他们爷俩多干活,分钱的时候五五分,元亮哥也不吃亏。
“三千,不能再少了!”德友起身就去屋里拿了钱,给了李元亮,“亮子,这是三千块钱,别的都不说了,那大棚竹条子就当叔买了你的。”
“爹!就这么……”
李元亮起身,“行了,还是叔痛快!那我就不留了,你劝劝小江,这孩子太死心眼,往后娶了媳妇可不能这么跟人家大小声!”
“可不是,这混小子!”德友说着,送了李元亮出门。
等太阳西斜,慧宁才醒来。
身边没有暖暖,她懵了半天,才回神过来:可能是李元亮抱着女儿出去玩了。
慧宁起身去了缝纫机那屋,翻开组合柜一看,那大号行李箱果然在里头。
她翻出连衣裙和内衣裤,方口高跟鞋也拿出来。
素净的珍珠耳钉戴在白嫩的耳朵上,藕荷色的半袖连衣裙轻盈雅致,她把金色素圈戴在手上,及肩的短发挂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