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疑惑道:“大师你不在慈光寺吗?”
老和尚将他们两人领进了屋子,屋子里他走前烧的炭火还没有熄灭,上面的水壶还在咕噜噜的冒着水汽。
“贫僧年纪大了,喜欢清净,慈光寺里香客太多了,于是就搬到了山下来住。”
他将水壶拎了下来,弯腰给纪淮和顾柏舟一人泡了一杯茶,“两位施主喝口茶暖暖身子吧,贫僧先去换件干净的衣裳。”
纪淮手里捧着热茶缩在火堆边发了一会愣,然后把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朝顾柏舟揉了揉眼睛道:“我好像困了。”
顾柏舟愣怔了一瞬,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
他开口,像是开玩笑一般揶揄他,“师尊你是猪吗,昨晚睡那么早,怎么现在又困了?”
“我不知道啊……”纪淮茫然道:“我感觉我最近老是犯困,春困秋乏嘛,这种天气看起来比较好睡。”
困意像潮水,来得汹涌,他话才说完,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上。
一直大手手疾眼快的接住了他往下倒的脸,粗糙的手心蹭了蹭他的脸颊,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坚持一下,回去再睡好不好?”
纪淮想回他一个“好”,但话还没有说出来,整个人就陷入了香甜的黑暗中,直接不省人事了。
顾柏舟接过他倒下去的身子,将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脉搏上,青年平稳的呼吸和他的心跳渐渐的交织在一起,好像他们本该就如此密不可分。
没人知道的是,搭在青年脉搏上的手在细微的颤抖着。
他的另一只手搂着青年,唇角泛起不正常的白,过往的回忆像一根细线牵扯着他,他总是选择遗忘、忽视,可现在,这根细线慢慢的拧成了一股绳,已经到了他不能忽视的地步了。
自从他们回玄天宗以来,青年总是变得越来越爱睡,一开始他以为是天气的原因,可是现在冬天分明已经过去,他嗜睡的症状非但没减轻,反而越来越重了。
就在他冬日老是犯困的那一阵,他就仔仔细细的给他检查过身体,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那时他只能按下心底的不安,把这一切归结于是天气冷的原因。
直到现在,已经不是天气能解释得通的。
顾柏舟下意识的就想抱着青年带他回玄天宗,在他的手刚搭上他的腰时,老和尚出现了。
他看见顾柏舟怀里沉睡的纪淮时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而是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慢慢的给自己倒杯茶。
“阿弥陀佛,一切皆有缘法。”
顾柏舟不想听他在这里说胡话,可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动作,老和尚就慢悠悠的开口了。
“贫僧能感觉得到,你怀里人的灵魂正在慢慢变淡。”
他的话音刚落,剑锋便抵在了他喉间,对面男人的脸冷了下来,眉间迸发出惊人的戾气来。
“不会说话的话这辈子就不用再开口了。”
哪怕被剑指着,老和尚依旧面容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而且你怀中的青年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灵魂正在消逝是正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