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禄寒坐在火堆前,上衣挂在旁边的木架上,上半身赤着。
夏宁雪磨好了草药,蹲在他的身边,仔细地为他涂抹着手臂上的伤口。
他哼了一声,眉头紧锁。
“还知道疼啊。”夏宁雪缓缓揉着,抬眼望向他,火光映照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幸好我懂点草药,给你消消炎。”
他低沉地笑了,“宁雪真是多才多艺。”
“多才多艺的是我吗?分明是你才对。”夏宁雪为他包扎好草药,站起身走到火堆边继续添加柴火。
周禄寒的目光紧随她的动作,尽管身处这荒郊野外,她却毫无惧色。
若是其他女子,落到这般境地,恐怕早已惊慌失措,泪流满面。
过了许久,他薄唇轻启,“宁雪似乎对野外生存颇为熟悉。”
若非熟悉,她不可能在这深山老林中迅速找到避免毒蛇侵扰的地方。
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以前我师父常带我上山采药,也教我野外生存的技巧,后来师父不在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上山了。”
他凝视着她,“独自一人,不害怕吗?”
她轻笑,抬头看向他,“怕什么,怕幽灵吗?”
周禄寒微微挑眉。
“我不怕,师父说过,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野兽和幽灵,而是人心。”
再凶猛的野兽也会倒在人类的猎枪下,幽灵更是虚无缥缈,如何能害人?
可人心难测。
谁能料到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否隐藏着比幽灵更狰狞的面孔?
周禄寒轻声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朱雀教给你的东西,还真不少。”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或许知道无法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所以才传授我为人处世、生存法则的道理。”
她现在能理解朱雀当初对她的严格和苛刻了。
周禄寒移到她身旁坐下,手掌轻抚她的发丝,“你有没有想过,朱雀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收你为徒,还倾囊相授?”
她愣住,转头对上他那张被火光映照得异常柔和的脸庞。
他的问题,她从未想过。
朱雀收她为徒,她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小时候体弱多病,朱雀心生怜悯。
可后来查到的种种,让她也感到困惑,朱雀并非年迈的老者,甚至母亲和外婆在桃源村的安置,都可能与朱雀有关。
杨致年也曾说过,当年她母亲和外婆是被人救走的。
现在想想,救她们的人,很可能是朱雀。
“师父收我为徒,或许是因为同情我吧?”
她真的想不出其他原因。
周禄寒眼神深邃,“没有人会无条件且不求回报地传授技艺给他人,更不会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夏宁雪愣住。
他手指轻轻滑过她眼角的胎记,在火光的映照下,这块浅褐色的黑痣犹如盛开的花朵,异常妖娆,“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她问,“什么可能?”
周禄寒目光低垂,“朱雀,可能是你的舅舅。”
这个答案,太过惊人。
让她难以置信,“我师父,是我舅舅?”
这可能吗?